不得不说景臣的确是一个很会鉴貌辨色的下属,他当然察觉到墓幺幺的心神紊乱,尽职尽忠地用情欲麻痹了她的混乱。她精疲力竭,的确因此短暂地忘却了封枭的话语给她带来的冲击,但从无尽极乐的肉欲和中苏醒过来之后,回到天狐族,于此时夜深人静地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去面对。
唯一安慰她的是,狐玉琅今天没有并没有过来过夜。
她实在睡不着,翻身坐了起来靠在了床上,摩挲过颈间,貔貅项链显现出来落入她的手里,只有指尖上这一抹清凉沁入肌肤,才让她心绪安宁了一些。
封枭并不知,今日跟她谈的那些,近乎将她的心神撕裂了。
归雁宗、北旻、过去。
从封枭嘴里说出来的久远历史,竟然是这般模样,与她昔日的记忆,完全迥异甚至截然相反。
牧画扇扇短短十八年年的记忆之前,归雁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虽然不说是一无所知,也是知之甚少,而那十八年短暂的记忆之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好像也有着支离破碎的空白。可现在,这些,全部都被封枭所颠覆了。
在她所知、所见的北旻明明是一个弱小的、被其他四国欺凌侵略,而不得不自保的国家,在封枭所诉的历史中,却成了欺凌侵犯他国的侵略者。
与她眼中的归雁宗,是养她十八年,被她所一直守护着的名门正派,下荡腐尘魑与魉,上指仙阙瑶上皇,是万门敬仰朝拜的万山之巅。可现在——在封枭的口中,只成了北旻打压其他国家,侵犯他国的一个工具、用来博弈的棋子。
她甚至对自己宗门怎样起家,又有多少前辈一无所知。宗门之中所敬仰的前辈尊者,她从未听说过。宗门之内那些故友亲朋……
她又了解多少?
在归雁宗活过的那十八年里,她居住的地方、见过的人,走过的山路,苦修过的漫漫崎道……此时再回忆起,都好像只是固定的。
每天何时起床、何时吃饭,去见谁,去练什么功,去什么地方,日复一日,罕有变化。偶有变化,也绝对是兮风命她去做。固定的人、固定的路、固定的生活。
她从未怀疑过,她只当这是兮风口中“恪己苦修”所必须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