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有是幸运的,同样也是不幸的,安排工作的这天,他的心情如同坐山车,从午后的庆幸跌落到傍晚时的惊恐。
杨庆有像是幼儿园放学后的孩童,看着同学被家长一个一个的领走,只剩下孤零零的他,蹲在大门口吹寒风。
估摸着过了午饭的点,杨庆有的单位终于想起来这位新同事。
一个饱经沧桑的面孔出现在杨庆有面前,要不是他从怀里掏出工作证,杨庆有还以为这是来寻亲的农民老大哥。
看着像四五十,又像三四十岁,就是这张让人特纠结的脸上,满满的络腮胡子中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大哥or大爷干着杨庆有羡慕的工作,街道办保卫,一个上岗就养老的工作。
杜有财,一个不符合革命精神的名字。
经过简单的寒暄,杨庆有坐上了杜有财的座驾,一辆十八手二八大杠。
杨庆有也第一次见识到围墙外的世界。
啥也没有,除了土地和白雪,就剩脚下泥泞的土路,和远处路边希拉的房屋,还有前方极远处的那片建筑阴影。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怀疑人生,说好的京城呢?
杨庆有不由的佩服李学习,每天上下班,城区郊外的来回跑。
本就稀疏的人流里,多了一辆自行车,一个在前面认真的扶着把手用力蹬,一个撑着双腿,用力的握紧后座的铁圈,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进城的这段路,路面硬化做的很不好,淤泥里藏着土坑,后轮时不时的来个漂移,搞得杨庆有一路上提心吊胆,进城时脸都白了。
全部家当就身上这身衣服,一旦掉坑里,不敢想!
一路上沉默无言,一个无心说,一个不敢说。
59年的京城,传承近600年的古城墙,几乎已经被拆没了,反正杨庆有进城这条路,一直没看到他所期待的古城墙。
被白雪覆盖的四九城,除了破败,没有给杨庆有留下那些虚无缥缈的厚重、压抑、沧桑的感觉。
路边时不时有院子飘起一簇簇黑烟,也不知道烧的是煤炭还是木柴,烟很大。
路上的行人不紧不慢,三三两两的走着,虽然穿着朴素,看得出精神面貌相当好,不像是后世,个个快的跟着急投胎似的,火急火燎,闷头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