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前,还在想,他这一辈子攒下的东西,全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风凌最北边一处高耸的山峰,棱角分明,直插入云层,玄月高悬,却不及山峰的高度,卡在山峰顶端,像是夜晚照明的路灯。
山顶站了一人,灰瞳白发,一身淡紫色长衫,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璀璨光华,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在俯瞰众生。
“阿辞,还不打算回去吗?”
黑衣男子落在峰顶,衣摆无风自动,视线凝在那一头白发上,久久不能移开。
叶兰辞没有开口,也没有回身,就那么静静站在山峰之上,垂眼便能看到山中弟子,山下百姓,还有不远处的城池。
灯火璀璨一路向外延伸。
“阿辞.........”
黑衣男子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叶兰辞收回视线,声音空灵,像是乐器的震动,“我不管你什么目的,别动我无极宗的人。”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瞬,“三百年了,你为何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你娘.........”
叶兰辞缓慢回身,眼神平静,像是一滩死水,荡不起一丝的波纹,“你该走了。”
“阿辞.......”黑衣男子心底一颤,“先跟我回去,你一直压制境界,以后便再无寸进,而且云兮之界灵力稀薄,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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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辞歪了一下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你如此急切,叶家是要亡了吗?”
男子目光一闪,躲开叶兰辞的视线,“你.........”
“你该走了。”叶兰辞缓声说道,随即转身,不再看他一眼,视线落在山中打闹的一群少年身上,那是不久前刚刚入门的弟子。
单纯,活泼,怀揣梦想,对修仙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就像当年那个少年。
“不要动我无极宗的人,叶家.......呵........”
那笑声短促,没有情绪,男子却听出了威胁之意,眼中的愧疚被怒气替代,盯着叶兰辞的背影,狠狠的握拳,最终化为流光,消失在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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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森林中,沈俞安站直身体,伸展着四肢,抬头看向头顶遮天蔽日的大树,多希望此时能‘咔嚓’一下,来一声雷。
来一场兽潮大军你追我逃。
“干哈呢,沙楞的,北边,筑基后期疾风豹。”
柳长川坐在树杈上,一只脚踩在树枝上,一只脚随意的垂着,将一颗灵果咬的‘咔崩,咔崩’脆响。
林铭一人带队来,回去是三人,还多了一个监工。
沈俞安无极宗待了十二年,几乎无人教导,剑法也是跟着书照葫芦画瓢学的。
有形无韵,杀伤力不够。
于是隔了十二年,柳长川才终于起到了师尊的作用,教起了剑法。
可在沈俞安看来,他就像压迫穷苦百姓的黄世仁,而沈俞安便是那被压迫的杨白劳。
沈俞安再次看了眼天空,确定真的不会有雷,认命的抬起沉重的步伐向北走去。
周围坐在地上休息的新弟子们同情的看了一眼,这柳仙尊的徒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顾砚初漆黑的眼眸扫向坐在树上啃灵果的人。
“瞅我干啥?见天的练,不实战不顶愣啊,担心他就麻溜的把这地儿收拾了,跟上去看着呗(东北话kan一声)。”
柳长川将灵果吃完,拍了拍手,神识满眼,寻找下一个适合沈俞安的妖兽。
顾砚初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着师兄一刻不停的斩杀妖兽,有些心疼。
握着腰间短刀,蹲在地上,处理黑熊尸体,这是沈俞安刚刚杀死的妖兽,虽是筑基中期,但是皮毛坚硬,极其难杀。
从脚掌开始将熊皮完好的剥了下来,又挖出内丹,收拾好这些,转头看了一眼林铭,眼中意味明显。
林铭见人走远,视线落在那堆血肉上,血气散发,空中弥漫着腥气。
叹了一口气,上前收拾这一地狼藉,同门师弟还能怎么办,若是任由血腥气飘散,恐怕会引来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