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耶书亚一直紧紧攥着诗雅达的手腕,生怕会把诗雅达给弄丢似的。
诗雅达望着耶书亚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望着他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浑浊的河水中飘荡,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他们两个人在深海中漂流,周遭一片寂寞、黑暗。
但是和此刻不同,那年的诗雅达心中充满着希望,她有着必胜的决心,她相信自己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畏惧,她能够打破加诸在耶书亚身上的诅咒,从此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寻一处僻静之所,做一对神仙眷侣。
如果她没有记错,诗雅达是爱过耶书亚的,她渴望过耶书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给她平静、安逸的生活,可是耶书亚失信了,他抛弃了诗雅达。
但耶书亚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认为自己和诗雅达只是短暂的分别,像他这样拥有长久寿命,没有年龄的人,十年八载也不过转瞬间,他对时间没有感觉,也认为诗雅达不会在意那片刻的等待,但他毕竟不是诗雅达。
诗雅达的脑子里如钱塘江大潮一般奔涌而来,势不可挡,但耶书亚的深思却简单而凝重,他是来这里为诗雅达找答案的,除了这个,他什么也没想,再想也是徒劳无益。
水底的世界和诗雅达此前见过的并没有多大区别,终究都是沧海桑田,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似曾相识。不过这水里居然有鱼,而且是长着翅膀,透明的发着光的鱼,它们朝诗雅达游过来,像是一串特制的花灯,泛着银蓝色的冷光,幽灵一般,又像雪夜里冻了霜的飘灯。
诗雅达看呆了,都忘记了要往前游,耶书亚转头看她,诗雅达微笑着晃了晃耶书亚的手,指了指那一群发光的鱼:它们真好看!而且它们居然能在沸水里生活,太神奇了!
耶书亚却对这鱼没兴趣,示意诗雅达快些游,他们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也不管诗雅达乐不乐意,大力拉着诗雅达朝前游去,诗雅达却不住的回头看那一群毫无意识的从自己身旁游走,游远了的鱼。
一直朝前,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耶书亚拉着诗雅达往深处潜,不知游了多久,他们终于暂时的离开了河水,探出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那岩壁上湿漉漉的淌着水痕,像是这岩壁在出汗,汗滴凝聚成了一行行水渠。
有风!耶书亚对岩壁没兴趣,他是来找出路的。有风就代表有空气的流通,有出口。耶书亚紧紧攥着诗雅达的手腕逆着风行走,捏着诗雅达手腕的力度突然重了些,马上就能解开盒子,想必耶书亚心里也开始紧张了。
这会儿倒换成诗雅达不着急了,她一只手被耶书亚攥着,另一只手主动去抓住耶书亚,嬉皮笑脸的说,“唉,这什么地方呀?鬼门关吗?我以前听说世界三颗水晶头骨的其中一颗来自热带丛林,不会就是从这儿流出去的吧?”
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诗雅达一直很感兴趣,就像是山里面究竟有没有住着神仙,哪怕到今时今日,诗雅达都没弄清楚那个答案,因为她就没见过神仙。
神仙是什么?寿与天齐、法力无边?但诗雅达现下所拥有的再生之力只是简单的变异,和永生、法力都没有任何关系。
耶书亚没有搭理诗雅达,他只是对周遭的一切严阵以待,谨防突发的意外伤到诗雅达和自己。
“你干嘛不说话呀?就是块木头!”诗雅达娇嗔的抱怨了一句,其实多年前,当他们在一起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时,耶书亚就是这样一副木头模样,那时的诗雅达话也不多。
他们只是整日整夜的腻歪在一起,可以什么也不做,一句话都不说,零交流的度过充实的,美好的一天又一天。那个时候的诗雅达怎么就没嫌弃耶书亚哑巴、木头一般呢?
也许那时诗雅达对耶书亚情到深处无怨尤!
“当心!”耶书亚提醒了诗雅达一句,眼前是一个狭窄的通道,只能供一人侧身通过,耶书亚看了看诗雅达的肚子,又说了一次,“当心点!”看起来诗雅达的肚子还不至于阻挡她前行,率先侧身走入通道,那岩壁两侧光滑且冰凉,耶书亚一直攥着诗雅达的手腕。
诗雅达原本是有幽闭恐惧症的,自然她现在仍然害怕封闭、狭窄、黑暗的地方,但是恐惧并不能成为她情绪失控,心态崩溃的理由,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应该是如何绝处逢生,而不是坐以待毙。
这过道怎么这么长?过道里怎么这样安静,静得诗雅达连耶书亚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还有多远啊?”诗雅达烦躁的问了一句,她居然还能恃宠生娇,那说明此刻命运待她不薄。
如果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走在这个冰冷、寂静、漫长得彷佛时间都停滞了的空间,她还能跟谁去抱怨,跟谁去撒娇?恐怕她只能用厚厚的盔甲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严阵以待,以防前方猝不及防的会窜出一个巨大的怪物,要和自己殊死搏斗,直至你死我亡!
“到了!”耶书亚侧身走出窄道,转头看诗雅达,将她从窄道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