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低落地摇了摇头,“宫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碎玉轩还是流珠去内务府那月例银子听说,回去告诉了奴婢和浣碧。浣碧急得不行,奴婢已下令小宫人们一概都不能进殿内,免得议论时被娘娘知道。”
眉庄赞赏地点了点头,夸奖道:“槿汐你做得很好,日后你见娘娘必不会亏待了你。”而后眉庄的眼眶有些微红,她的声音却很强硬和严厉,“槿汐,你回去吩咐碎玉轩的宫人都不可议论甄大人的事情,若有议论那让她等着本宫的处罚吧。”
眉庄待人向来是温和沉静,从来没有这般疾言厉色,槿汐也立时警醒起来。本来槿汐今日也十分惶恐,听了眉庄的话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肃然福身行礼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眉庄微微颔首,对着采月使了个眼神,采月会意马上拿过一个大大的荷包,沉甸甸的,递给槿汐。槿汐忙双手退却,口中一叠连声道:“奴婢伺候莞嫔娘娘是奴婢得本分,当不得娘娘的赏赐。”
眉庄亲自拿起荷包放入她的怀中,轻描淡写道:“宫中的人向来拜高踩低,如今嬛儿失势,少不得有人踩呼。虽有本宫护着,可也有我不能周全的地方,也只能麻烦你格外用心些,有些事情肯能还需要打点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浣碧和流珠毕竟年轻些,又对宫中没你熟悉,只能托付给你了。槿汐,尽量别让她受委屈,嬛儿这一年受太苦了。”
槿汐见眉庄如此说,再不好推辞,只能将荷包默默收起放入怀中。她嘴角牵着一抹勉强的笑,声音却坚定无比,“娘娘放心,莞嫔娘娘对奴婢很好,奴婢就算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眉庄温和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叮嘱道:“若有什么难事,不必逞强,不必做无谓的牺牲,来找本宫即可。再怎么着,本宫现在在这后宫里还是能说上话的。”她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眼神坚信从容。
槿汐更加放心了,她福身告辞了。
眉庄又派采月去找苏培盛打探,到底是因为何事皇上才如此发落甄大人。采月去了很久后,低着头,略带沮丧的神情回来了。
“怎么了?苏培盛没说还是...”眉庄见她那样,就知道事情可能没办成。
采月摇了摇头,掏出手帕胡乱拭去额角上的薄汗,已是深秋了。她声音带着干涩和无奈道:“具体情形苏公公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递进一个密折,皇上看了将被子都关在地上了,而后就命苏培盛去传旨收押甄大人了。”
“苏培盛此时在养心殿伺候呢吗?”眉庄的眉头微皱,她在地上缓缓踱着步,她在琢磨要不要将苏培盛请来亲自问一问。
“是。”
“采月,你在跑一趟,和苏培盛说等他有空时让她来一趟存菊堂。” 眉庄直言道。
采月摇了摇手,急忙道:“苏公公猜到娘娘可能要亲自问他,让奴婢转告娘娘,他知道的确实是这些。皇上对此事似乎有些忌讳,和内阁的几位大臣商议时,将奴才们全撵了出来,而且要求站在两丈开外。”
眉庄心中一惊,这事越来越蹊跷、越不寻常了。
“苏培盛还说了什么?”眉庄原本紧蹙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采月有些忐忑,喉咙更加发干,“苏公公让奴婢转告娘娘,最近皇上情绪不好,且后宫中没人知道甄大人到底是因何事惹恼了皇上。请娘娘别太着急,稍安勿躁些。”采月的头又左右转了转,见四周无人,靠得眉庄更近,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苏公公说,娘娘实在要打听,得从宫外想办法。但这事记不得,要缓缓图之。”
采月说完,退后立直了身子,而后又赶紧取了件披风披在眉庄身上。因为她发现眉庄的唇角微颤,脸色有些发白,已是深秋了,娘娘可别急病了。
眉庄任由她将赭色满绣绣球花刻丝玉锦披风给自己披在身上,又在脖颈处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眉庄的美目漾起坚韧,她对采月温然一笑,柔声道:“去喝点茶,歇会吧,你也忙乎了半天了。”
采月轻轻点了点头,悄然退下了。
眉庄复又在铺着丁香色绣团花的厚织地毯上来来回回地踱步许久,望着蜀锦绣干代兰、秸秆等小花朵的花盆底鞋下的地毯上的密密团花,总也团不到头一般,你连着我我连着你,她的脑中也是一团乱麻。
她终于走累了,裹着披风跌坐在临窗的炕上。北方的京城里,不管是宫中还是平民家中,卧房内多用炕,但有的房间也会布置床榻。眉庄的存菊堂里,寝殿内倒是设了床榻,而外殿里南北临窗处分设了炕和卧榻。
眉庄在疲乏或忧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