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弼眯起眼睛,手中的匕首缓缓上扬,指尖微微用力,刀锋在月光下泛起森冷的寒意:“看来你果然没疯,吕兄。”
“疯?”吕松的声音沙哑,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疯的是你们,疯的是这个教,疯的是……我自己。”
他的右手缓缓张开,指腹沾满了干涸的血痕,像是某种祭祀的遗物。他轻轻一抹,将血涂在铜柱上,顿时,柱上的刻痕像是活了过来,浮雕的利刃闪烁起细微的光泽,仿佛在低声哭嚎。
程弼的脸色微变,后退半步,指尖微动,一道隐秘的银丝悄无声息地探向吕松的颈侧。
然而,吕松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对这致命的攻击毫无察觉。
下一瞬,血光乍现——
程弼猛地抽回手,掌心赫然裂开一道狭长的血口,他骇然地发现,那根铜柱竟然像活物一般吞噬了他的攻击,反噬回了一道锋利的刀痕。
“你……”程弼的脸色变得阴沉,“你果然已经恢复了。”
吕松抬起头,目光幽深,像是埋藏着两年的哀怒与执念。
“程弼,我问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两年前,铜柱坊那一夜……是你做的吧。”
程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意冰冷而轻蔑:“你终于肯问了?我还以为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折磨自己一辈子呢。”
“不过很可惜,不是。”
“与我无关。”
吕松的指节死死扣住铜柱,血肉在青铜的凹陷处被磨破,渗出暗红的血丝。
“不是?”
松伸手在青鸾的干尸脸上抚摸了片刻,而后两手探向她的腹部,猛的一拉,从中掏出一具幼小的胎儿尸体,胎儿刚刚成型,并不算太大,不过也已经风干了。
这是吕松午夜梦回中看见不知道多少次的场景,根本无需寻找。
与其说是胎儿,倒不如说是未成型的骨骼上搭着一层干瘪的皮肤。
吕松将右手指尖倒竖,一滴鲜血的血液从他的指间流了下去,没入胎儿干瘪的皮肤,没入他的骨骼之中,彻底消失。
而这滴鲜血刚刚取得,来自于程弼。
“骨血相融。”
“与你无关吗?”
吕松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为什么?”
程弼轻轻一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怜悯,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旧友。
“哎,你何苦要刨根究底呢?做个疯子或者傻子,都没有区别。”
“好,既然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诉你。”
“因为你太天真了,吕兄。”
他的语气温柔,像是讲述一则悲伤的童话。
“你以为带着他们逃进铜柱坊,就能庇护他们一世?你以为只要守着这一方刑坛,就能将他们彻底安置下来?你根本不懂,教主要的不是‘忠诚’,而是‘绝对的信仰’。”
“他们……”吕松的喉结滚动,声音微颤,“他们根本没有背叛教主。”
“我...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