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暗夜深沉。
窗外只听得见冷风漫卷,树枝晃动的声音。
一丝冷意让苏凌觉得极为不舒服。
他这才强撑着身体,跳下榻来,先缓缓的活动了几下,觉得身体已然大好了,这才恢复如常。
他本就是愤恨交加,气血上涌,又一番追逐搏杀,故而体力耗尽,方才晕倒的,昏睡了那么多时辰,加上他毕竟曾易筋锻骨。
只要不是伤及根本,自然恢复的比被人更快一些。
苏凌活动了一会儿,又将炭火盆搬到桌前,默默的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脑海中一桩桩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犹如呼啸而过的一支支箭簇一般,耗着他的心血,扎着他的脑袋。
天子衣带血诏、秦元吉的拉拢、疯了的玄阐、不明所以的谶语、承天观所发生的的事情、那个不知道身份的黑衣斗篷男子、被劫的货船、被杀的最后幸存者、三十多个暗影司人的头颅不翼而飞、皆穿紫衣的杀手。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的在苏凌脑海中浮现,片刻之后,仿佛被揉碎了、捏烂了一般,糅杂在一起,丝毫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不对!不对!
莫要着急,自己好像漏掉了这些事情关键的相同之处。
这个相同之处到底是什么?
苏凌抓住这个仅有的微小的念头不放。
血诏司空知道,那他便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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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玄阐疯了之前,萧元彻已经奏明了天子设了一个专门管理道、佛这些东西的机构,苏凌还记得是自己跟郭白衣建议这个机构叫做——宗教局。
而宗教局的负责人,是他!
玄阐疯了,人虽然是黄奎甲带人抓住的,然而宗教局既管理宗教事务,必然也会派人协助。
故而知道玄阐疯这件事的,除了司空本人、郭白衣、黄奎甲之外。
还有他!
玄阐虽疯,那句谶语他却记得半字不差,表面来看,只有暗影司知道,其实萧元彻、郭白衣都知道这谶语。
然而不出意外,他也应该知道!
还有承天观萧元彻走后,瑜吉见到的那个故意用斗篷遮脸的黑衣人,虽然未曾看清面容,但从谈话中看。
可以断定,就是他!
还有,漕运!
这许多年漕运的实际操控者,更是他!
那被劫的可是毛尖茶叶,司空派人采买的茶叶。
这件事情,除了郭白衣、徐文若,最有可能知道的人,便是他!
还有,还有!
小六子和暗影司的人不知被谁所杀,但自己追杀杀手后,一切弹压、封锁消息的参与者里。
依旧有他!
苏凌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大的冷意。
那冷意直入他方才有些温暖的心神之中,冰冷彻骨。
苏凌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凉薄感袭上心头,压得他不得不拼命喘气。
缓缓地,苏凌用颤抖的手蘸了蘸桌几上已经冰冷的茶水。
在桌上缓缓写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目光灼灼的念了这个名字好几遍。
心中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这是巧合?还是真象?
他试图用巧合二字说服自己,可是,他越是想要拼命说服自己,自己却越发觉得那些所谓巧合的理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他忽的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突然使劲朝茶卮挥手。
那茶卮轰然摔落在地面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想要大口喘气,大声嘶吼。
他不知道为何要如此,这本就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自己不过是无意之间来到这个时代的不速之客。
为什么心还会痛?还会觉得人间不值得!
可是他越是用力,越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堵在自己的喉咙里。
让自己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头嗡嗡昏昏,似乎要炸开。
苏凌的房中,幽暗的角落里,忽的蓦然一动。
苏凌顷刻之间,瞬间清醒。
暗处有人!
苏凌冷眸忽的抬起,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残影早已来到榻头处,一把擎住那问相思剑。
稍一用力,一声清鸣。
问相思在他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剑光。
长剑出鞘。
苏凌横剑在手。
冷声道:“这位朋友,深夜至此,不如现身一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