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猜谜这个事情,自己的确是不太擅长啊。
他踱着步子,忽的低头道:“浮沉子......牛鼻子,你说这到底......”
这才蓦地想起浮沉子早已离去,忽的抬头看着空旷的厅堂,缓缓的摇了摇头。
前阵子过惯了有人参谋的日子,这猛地一下,还颇为不习惯啊。
苏凌想这谶语想的头大,又加上昨夜劳心费神,一阵困意袭来,便半倚在椅子上,后背靠好,将两条腿架在桌几上,不一时,昏昏睡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便听到院内响起脚步声来,却是杜恒手中提着苏凌让他找铁匠打的物什,颇有些泄气的走了进来。
苏凌这才翻身坐起道:“打好了?”
杜恒将手中的物什朝他怀中一推,嘟嘟囔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明刀利剑,可是我看着玩意形状似圆盘,中间空,周遭深,左右两边还有个大铁把,怎么看怎么像口锅啊!”
苏凌瞥了他一眼道:“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要打兵器来着,这就是一口锅,准确说是口涮锅。”
“锅?还叫啥涮锅?干嘛用的?”杜恒不解的问道。
“能干嘛用?做饭用,这锅你背好了,过几天我要请人吃饭......”苏凌将那口大锅朝着苏凌的后背一扣,似欣赏道:“恩,背锅侠!这绰号不错......”
说着打着哈欠,回自己房中继续补觉去了。
只剩杜恒一人在风中凌乱......
苏凌准备好了,他知道萧元彻既然说了自己还欠他一顿好吃食,必然会来的,所以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在不好堂等着。不知为何,王钧没有再来不好堂的事,杜恒竟然也没有再问过。
一天又一天,眼看年关将至,龙台又下了几场大雪,天气也越发的冷了。
苏凌料想,萧元彻定然是被血诏善后之事牵绊住了,这才迟迟未来。
果然,又过了两天,郭白衣使人传了消息。
董祀勾连京中数名官员,矫诏谋逆,更是胁迫当今天子,幸赖司空萧元彻披肝沥胆,致个人安危于不顾,怒闯禁宫救驾,将天子迎到司空府暂时安身。董祀及同党皆全族抄斩,董后因救驾殉国,受其父牵连的罪过既往不咎,以嫔妃之礼择日下葬。
其余人等,圣上仁慈皆既往不咎。董贼既除,天子已于昨日回銮禁宫。然天子每每思之,无不痛心疾首。故连下数道谕旨,昭告天下。
其一,司空萧元彻虽救驾有功,但负责戍卫禁宫和京都,出了此等大事,皆因失察,故罚奉半年,仍为居司空,录尚书事;
其二,命大鸿胪孔鹤臣牵头,设察查院,纠察邪气歪风、中伤谣言,一切无中生有、仇视天听和重臣之人,皆严惩不贷;
其三,下旨切责渤海侯大将军沈济舟和荆南侯钱仲谋,身为大晋重臣,圣上有危,却无动于衷,不进表问安,实非人臣所为也;
其四,以侍中钟原领司隶校尉,持节督沙凉马珣章等诸军,如天子亲临。
四道旨意既下,朝堂文武皆称颂天子仁慈贤德,更恭喜大鸿胪孔鹤臣再受天子提拔,担任重职。
孔鹤臣原想借血诏之事诘难萧元彻,可是知事不可违,那董祀的确劫持了天子,想来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
他只得应付着前来恭喜的诸多朝臣,心里却暗自叫苦,暗想这设立什么劳什子察查院的计策,果真歹毒,将自己这清流之首,推倒整个大晋朝臣的对立面,以后自己行事,更是有些举步维艰。
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暗叹萧元彻身边多有谋略之人。
而渤海侯沈济舟和荆南侯钱仲谋皆向朝廷上了罪表,那沈济舟更是做足了戏码,向天子三辞大将军之职。天子又少不得多番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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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沈济舟的声誉竟更加显赫起来了。
便是萧元彻也暗暗摇头言那沈济舟身边善谋者众矣。
一场血雨腥风以董祀等族无数人头落地而告终。
龙台也在多日的阴霾风雪中,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只是冬日的阳光,依旧让人觉得驱不走满城的冷意。
............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整个龙台除了银装素裹的白雪,各家各户皆门上挂了红灯,炮竹声声,龙台城中到处弥漫着喜气洋洋。
原来今夜便是除夕,明日便是新的一年了。
转眼之间,苏凌已然在京都停留了大半年的时光了。
苏凌提前给那几个军卒伙计放了假,还一人包了好大的红包,一人发了一套新衣。
待这些人散了,苏凌和杜恒这才齐齐动手闭了不好堂店门,又在前门后门挂了红灯笼,看起来也颇为喜气。
万家灯火,竹声辞岁。
杜恒和苏凌皆做了几个拿手的吃食,又拍了几坛老酒,两人对坐边吃边饮。
两人虽然也心中高兴,又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胡话。
可不知为何,那杜恒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凌醉眼朦胧看向杜恒道:“老杜,这大过年,你哭个什么?”
那杜恒却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道:“苏凌,俺想俺娘俺爹了......”
苏凌醉骂道:“七尺男儿,就这点出息。”
只是话音方落,眼中也有了些许温热,两滴泪滴到酒卮之中,苏凌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杜恒......我也同你一样,想我的爹娘了.......”
又端起酒卮,一摇一晃,走到院中。
入眼之间,寒梅傲雪,清辉碧月。
苏凌望着天空,喃喃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老杜,我不仅想咱们爹娘,还想神农阿爷、元化师父、芷月妹子......还有浮沉子、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