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很远,回头之时,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站在城下,朝他的方向,不停地挥动着小手。
蒋邺璩此一去便是近五年,这许多年,他再未回到过渤海城中,虽然几次梦回;这五年,他也再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蒋念榛。
可是每逢儿子的生辰,他便一人坐在沧水关高高的城上,看着越来越兴旺的沧水关城内的万家灯火。
一盏孤酒,一弯孤月,一身孤影。
这许多年,蒋邺璩为沧水关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见证了沧水关从无到有,从破败到兴旺。
沧水关从最初的不足三十户人家,到如今三百余户人家,从最初自己带来的两千兵马,到如今兵强马壮的三万兵马。
不仅如此,蒋邺璩还亲自选拔人才,亲自教授了他们一手的神射功夫,并为之取名——神弩营!
数年光阴,他为沧水关倾尽了所有,沧水关也成了渤海最铜帮铁底的关城。
可是他从未向沈济舟讨要一丝一毫的封赏,他明白,只要自己的儿子念榛在渤海城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不被白眼,不被排挤,做这些他便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终于,强大的沈济舟与萧元彻的大战拉开了序幕。蒋邺璩幻想着沈济舟的大军能摧毁所有萧元彻的力量,然后自己便可安心地从沧水关离开,返回渤海城,见到他朝思夜想的儿子了。
可是,战败的军情如火,沈济舟率残兵败将仓皇逃窜,来到沧水关下时,还惶惶不安。
临走之时,沈济舟生生的要走了他麾下一万人马,说了些过场话,大体的意思是,要蒋邺璩死守沧水关,只要萧元彻过不去沧水关,蒋邺璩便是他沈济舟和渤海的功臣。
直到沈济舟撤离后,萧元彻的大军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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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邺璩在沧水关关城上看着黑压压如潮的萧元彻的人马,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
可是一切都无法阻挡了,他拼尽全力,却还是无法阻止沧水关被攻破,自己辛辛苦苦经营数年的沧水关被苏凌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沧水关化成一片熊熊火海的时候,蒋邺璩知道,自己在大火飞腾的那一刻,已经死了。
直到最后,一方将领成了如今的阶下之囚,被锁在这阴暗寒冷的森罗死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就在自己以为自己将死之时,却意想不到地碰到了那个数年未见的故人。
曾经的小女孩,长大的张芷月。
............
“你莫非投靠了萧元彻么?”蒋邺璩声音愈冷,方才的激动和惊讶缓缓地消褪。
张芷月摇了摇头道:“萧元彻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跟阿爷如今在离忧山安身......我之所以来见你,是因为被你毒箭所伤的苏凌,是我阿爷的弟子,更是离忧山的弟子......”
“呵呵......张芷月啊,不要以为你们张家曾经有恩于我,我便将解毒之法告诉你......你阿爷不是医道高超嘛,想必你也学了他的本事,你自己去救苏凌啊!”蒋邺璩冷笑道。
张芷月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并不答言。
“对了......还有一事,我早就想问一问!当年你们分明说过要救榛娘,为何最后她却......张芷月,你和你阿爷张神农不过是庸医罢了!”蒋邺璩忽地嘶吼起来。
张芷月缓缓摇头叹息,沉沉道:“罢了,有些事情,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你知不知道,本该必死的你的儿子蒋念榛,为何会活下来了?”
“他洪福齐天,福大命大!......”蒋邺璩冷然道。
“呵呵......蒋邺璩啊,你真的该去死,死后入了黄泉碧落,问一问榛娘姐姐,你才能知道,若不是她拼了性命,你如何能有这个儿子!”张芷月忽地秀眉一蹙怒道。
说着,张芷月再无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自己一家被沈氏追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同蒋邺璩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