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赶紧跑进去看。
屋里的土炕上,横着一副黑乎乎的烂木头棺材。
棺材上还沾着泥和草叶子,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没多久。
棺材头上,还贴着一张白字条,上面写着两行血字——
‘借命还命,借钱还钱,有借无还,活比死难’。
爷爷盯着字条正发愣时,奶奶哭了起来。
“马玉书!让你乱借阴债,让你贪得无厌!看看吧,你的报应来了!这回看你咋躲!”
“半辈子都躲过来了,我就不信躲不了这一劫!”
爷爷边说边掀开棺材盖,躺在里面的是一具大肚子女尸,腿间血迹斑斑,像是难产死的。
女尸两腮凹陷肤色蜡黄,身体僵直遍布尸斑,显然已经死了很久。
可奇怪的是,尸体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爷爷掐指一算,皱眉说:“烧了!骨灰掺黄豆扔北山耗子窝里,这劫数就化了!”
爷爷心狠,从柜里翻出没被水淹的干被褥,塞进棺里倒上灯油,就想烧尸。
可还没等他点火,棺材里,被褥的轻微抖动,却引起了奶奶的注意。
“别烧呢,她肚子里的孩儿还活着呢!”
奶奶刚扑上前,就被爷爷拽住,骂道:“那不是孩子,都死多久了哪儿还能生孩子?”
可这时奶奶已经扒拉开被褥,果然是女尸的肚子在动。
奶奶忙道:“你看,分明就是孩儿在肚子里蹬腿,当家的,你再缺德可你没杀过人呀!”
“那也得烧,这劫不化了,以后我咋办?”
爷爷已经铁了心,搡开奶奶就要点火。
奶奶哭嚎着扑通一声下了跪。
“我求求你做回好事吧!你只想你自己,咋就不想想给咱老马家积点德!你斗得过天吗?”
听到这番话,爷爷身子一颤,过了许久,才扔下了手里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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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不斗得过,这不也斗了半辈子了。得,今天我就给你们积点德……”
那一夜,爷爷用把剪子,把我从女尸肚子里剖了出来。
我生来肤色发白双眸发灰,左胸处有块红胎记,形如两个人影坐在船上。
爷爷怀抱着我一番打量后,不仅又掐指一算,脸色更难看了,就朝奶奶叹气道:“老婆子,我这辈子能掐会算,从没走错过一步。可这回,怕是真错了……”
奶奶抹着眼泪劝道:“错就错呗,好歹是一件善事,你救了一条命!”
“可你知道这孩子,以后会害多少命吗?”
爷爷没再往下说,毕竟救都救了,也只能养着。
从那时起我就跟爷爷姓了马,爷爷拆八字推算后,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皛乙。
爷爷说,这个名,就是我日后的命。
我不知道这名字有何深意,除了爷爷奶奶也从来没人叫过。
因为我的出身特殊,村里人都管我叫棺材瓤子,大人小孩见了我就躲。
更特殊的是,夜里睡觉时,爷爷都会往我头顶和脚下各钉上棺材钉,说我前世罪孽太深,不这么干,冤亲债主会把我拖走。
而自从我出生开始,老马家就再也没有一天安宁过。
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原本家宅富裕都有各自的买卖。
可我出生没多久,二儿子就经商被骗,因为还不上债被债主打成了瘫痪。
二儿媳妇去告状讨说法,可跟债主争执推搡时摔了一跤,后脑磕在石头上当时就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