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风心中惴惴不安。
他并非变得不适应安稳度日的活法,而是虞梁大战,无数人之性命此刻仍如一座座山峰压在身上,片刻不得喘息。煎熬如此。
陆禾却无诸多烦恼,伸了个懒腰,满脸笑容道:“慢慢打就慢慢打呗,这有人管吃喝拉撒的,还不用看我师傅那张臭脸。最好打个一年半载。”
杨培风问道:“张道长苛待了你?”
“怎么会!”陆禾小脑袋摇啊摇,而后幽幽叹息道:“他对我太好了。受宠若惊。洗衣叠被的是好大师姐,出行住宿忙前忙后跑腿的是小周潼。遇事先拔剑,没事也要惹事的,是掌门师侄。我就负责耍耍脾气了。要是我不耍小性子,他们反而急得很。可我会长大啊,我又不会一直是刚到回龙观的小不点。”
杨培风一直在听,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只捡了句不痛不痒地,道:“小妹朋友很多嘛。”
他其实也有朋友,曾经。东篱书院太多人与他面熟情深。但现在嘛,那些人大多散落在虞国各地,一部分进了郜京做官。毕竟无论怎么说,他们的老师都姓卢。
这个“安南公”听着很牛哄哄的,但一没食邑,二无俸禄,只是个无品无级的空衔。这便罢了,他还得豁出命给老皇帝做事。皇恩浩荡嘛。
如此,他倒不如什么都不要,只一心做个闲散自在的普通人。哪怕一辈子九品到头,年七八十寿终正寝,也比现在朝不保夕,可能就两三年的活头好。
杨培风答应木子凉的事,他本人其实更为迫切。因他莫名其妙丢失的寿命,极有可能就是那头大妖作祟!
否则他凭什么布了个小阵法,就轻松得到答案?
他见过对方,而且牵扯甚深。
“二哥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陆禾轻声询问。
杨培风眨了眨眼:“我在想,如果二哥说自己很赶时间,会不会很败兴?”
陆禾无奈道:“每个人都有令自己着急的事。不过有些事着急也没用的话,那就干脆不想。”
杨培风无话可说。他不能不想,浑身都不自在,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吴循,然后狠狠打得这厮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让他送信来,这下好了,告诉对方程箐丢了,一起急呗。
这便叫,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