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这样说！”

“这都是假的！”

“假的！”

夜晚并没有非常宁静，梦魇似乎袭扰了少女，在她那意识深处的梦境之中，肆意地横扫着。

“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情，可能我一辈子也了解不到现在的你。”

林麟曾经自以为自己是理解阴洁的，直到如今亲眼目睹着这噩梦之中吓得惊慌失措的少女。她没有醒来，还在睡梦之中。

人际相处之中，不可能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出来。

一定会有一部分是不可能暴露出来的东西藏在水面之下，但是又时时刻刻地影响着其人际所处中的行为习惯。

林麟完全睡不着，一方面是被阴洁这样的梦话袭扰着一轮又一轮。另一方面，每听到她说的那些带着剧烈痛苦的梦话，就在扪心自问着:“这些年的阴劫究竟是怎么一个人度过的？”

阴洁和林麟的成长自然是不同的。阴洁出生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保留任何前世的记忆。她是真正意义上从零开始的一个近乎平直的成长路线。

林麟都不一样，他哪怕没有亲生父亲。在前世记忆的加持下，他也能够像一个稍微成熟点的人一样一直活着。

如果非要加上其前世的年龄，此刻的他应该是有三十岁左右的生命体验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麟面对陈杰那一伙人的欺负时，才能够一直如履薄冰地坚忍下来且没有完完全全的心理变态。

阴洁则不一样，那些个怕黑不敢睡觉的夜晚，她也是在惊恐之中直到精疲力尽才睡去。

父亲叮嘱她不要出门，只在家庭范围的安全区域内活动。因而，也别说是跟什么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被人知道父母已经消失了，那么大概率也会被人贩子盯上。被盯上的结果就是被拐卖，要么是被卖到窑子里，要么就是被卖去当女奴。

在这里不做任何积极的假设性可能，这世界也几乎没有任何积极的假设性的可能。

所以阴洁的父亲也是强忍着自己的忧虑离开了这个世界，只能万般叮嘱自己的女儿一定要牢记这些生存法则。

阴家作为一个落魄的家族，走到这步田地，也只能如此了。好在他的女儿是个听话乖巧的女孩，遵守父命。

家中的藏书，她尽数浏览，顺带着歪打正着地成了一个新领域的武学宗师。

尽管如此，她内心残缺的空洞，依旧是没有被填补上，没有被填满。

这就是造物主在赐予她强大力量的同时，所附带的折磨和痛苦。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些事情。”

“只是一直关注着眼前能够看到的，能够看到的这一部分的你。”

“我很抱歉。”

“阴洁。”

林麟思考着，沉默着，再次道歉。少女被那梦魇侵袭着，但却一直没有醒来。因此也听不到他一轮又一轮的道歉了。

突然叫醒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倒不如在这黑夜中的月光照耀下，熬着听着她这般令人心碎的一轮又一轮的痛苦梦呓。林麟这么想着，作为赎罪。

清晨，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少女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正处于熟睡中的少年。

“…”

“讨厌你。”

阴洁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内心感到尴尬。嘴上说着讨厌，其实却也压根不讨厌，但就是被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弄得心态爆炸，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少女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睡颜，回想着昨日他那疯狂演技下的各种抽象发言，一时间总觉得有些恍惚。

“明明就这么乖巧。安静。像一只绵羊一样的。”

“究竟是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来的呢？真的是…”

阴洁内心感受到了这种反差感，想趁他睡觉的时候稍微捏一捏他的脸，这才刚碰到他的脸，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