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回洛仓西北吃的这场败仗,严格追究的话,还真有翟让、翟宽、郝孝德等的责任。
翟让等多没有跟着李密参加这一仗,随着李密出战的,主要是李密和裴仁基的部曲。
当李密、裴仁基部落入下风之时,如果翟让等能够及时地领部赶到相助,也许战场的形势还能得到扭转,此其一;又当李密、裴仁基部败走之时,若翟让等能够及时地出兵接应,则后来李密、裴仁基所率之出战部曲伤亡泰半的这一惨烈结局,亦有可能不会这么惨烈,此其二。
所以,翟宽才会这么敏感。
“荥阳公,请息怒,息怒!郑司马断非此意!”慌忙一人起身,冲着翟宽行礼,为郑颋的话打圆场。非是别人,可不就是王伯当。
李密抹掉了眼角的泪花,赶在了郑颋回应翟宽之前出声,说道:“荥阳公,此战失利之过,都在於我。是我轻视了庞玉、霍世举,将他俩当做了张须陀、刘长恭,因是掉以轻心,如公之责,‘贸然出战’,从而吃了这一场败仗!还使得方、德韬两卿亡没战中,自此阴阳两隔,不得见矣!我心实痛!我心实痛!……司马、荥阳公,这些都不要再说了。”
王伯当赔笑说道:“荥阳公,即便再说,败仗咱也已经吃了,多说无益。”劝慰李密,说道,“明公,事已发生,人死不能复生。明公的情意,杨君、郑君纵九泉之下,亦必可知。明公是我军之主,敢乞明公,以贵体为重,切勿因过度伤痛,坏了身子!明公,臣之愚见,当下要紧的是,不是谈论咱们上次吃的败仗,而应是我军怎么卷土重来!”——把话头拉了回来。
见到李密真情流露,翟让止住了翟宽的尚欲再说,说道:“伯当兄说得对,败仗已经吃了,别的话再说也已无用。房长史说得也对,胜败兵家常事,一场败仗算什么?不打紧的。”摸着胡须,说道,“唯‘宜及早还攻洛阳,重据回洛’?茂公,你仔细说说,你为何以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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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绩应了声“是”,说道:“愚见可行,出於三点。
“庞玉、霍世举侥幸一胜,洋洋自得,遂追蹑我军,进至偃师,现驻其城,以图与洛阳守卒成掎角之势,夹攻我军。此固庞玉、段达的如意算盘,可这么一来,诚如房长史适之所言,洛阳那边,现之守卒可又只剩洛阳本有之守卒了。洛阳本有之守卒,多乌合之众,非我军之敌。则趁此机,我军还回洛阳,必可反败为胜。这是第一点。
“前战一时不慎,我军失利,料洛阳之守卒、庞玉及霍世举等部,现必骄慢,‘骄兵必败’;而反观我军,通过近日以来魏公、司徒的诸般励士之措,士气已有恢复,是若现还洛阳,士气方面,我军亦占优势。这是第二点。
“而如果延宕不战,军报报之,段达现已在令洛阳守卒搬运回洛仓的储粮进城,回洛仓的储粮,足够洛阳城内食用数年!一旦被他将粮尽搬入城。粮既已足,城内民口数十万,兵又不缺,外且有庞玉、霍世举等部为其犄角,那这洛阳城,我军恐怕就很难攻下了。这是第三点。”
说完了三点“宜及早回攻洛阳、重据回洛仓”的原因,徐世绩很谦谨,先是向翟让又行了个礼,继而向李密也行了个礼,最后总结说道,“司徒、魏公,此世绩之愚见也,说得对不对,世绩自也不知,是否可用,唯任由魏公、司徒决断。”
翟让一身大红袍,坐左边上首,抚摸着胡须,思酌了会儿,说道:“茂公所言……”侧身去看翟宽、单雄信、郝孝德等,说道,“也有道理啊。特别他说的第三点。确是这个道理。洛阳城里四五十万民口,粮食再要被它充足,外又有庞玉等贼厮鸟呼应,咱再攻时,确不易了!”
投李密、翟让的诸部义军首领中,和李密走的最近、最得李密重用的是孟让。
孟让起身,说道:“明公,及早还攻洛阳此议,俺赞成!徐大将军说得一点不错,回洛仓的粮,咱决不能坐视被段达搬运进城。不但要及早还攻,依俺看,士气已复,最好是现就还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