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照不到她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不是因她而来,每一个人都在看陆长。
他们想看他暴怒,想看他流泪,想看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徐京山的人,是否此刻会后悔。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长站在那,他的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在沉默片刻后,取出了手机,拨出了个电话。
“喂,我知道你们在看着,我想帮她收尸。”
“…原则上是不行的,公会从不介入任何斗争。”
“原则外呢?”
“除非徐京山死了,那就不算是斗争。”
“他会死的。”
陆长挂断了电话,手机在他的手心里被捏成一团破烂,而后随意的抛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将无内戒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一点现金,一把斧子,几颗没吃完的蕴血丹,还有装在小盒子里的小还丹,和一枚被他当做珍宝留着的生血造骨丹。
他的家当少的可怜。
他远远的看着江家二人,双膝下跪,朗声道:“我这辈子没跪过任何人,现在我还给你们,我不欠江家,也不欠任何人!”
目光在那枚小还丹上停留了片刻,陆长笑了笑,他看向了江舒予和江思。
江舒予站在远处,朝着陆长摇了摇头,好像在说——别这样。
可陆长只是举起了斧头,斧头落下,斩断了他的食指,那是戴着无内戒的手指,这是和认主的戒指断开联系的最粗暴的方式,他斩掉了食指,也斩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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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也拍掉了过往。
漆黑夜空,容不下半点星光。
江思看着自家小姐,他看到江舒予想要往前,却又瞬间止步,江思叹了口气。
太迟了,刚刚那个女人死之前,江家没有说话,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徐京山转过头来,狞笑道:“这是打算放弃挣扎了,要认命了?”
陆长答非所问,“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要死的,我饶了她一命,我让她活下来了,她本来不用死的。”
她本来不用死的,我在红枫城见到她真的很高兴,在我对外面的世界失去兴趣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吃了她做的饭,我又开始期待未来的路。
这番话却只是留在了心底,没有说出口,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值得他说这番话。
从桑德拉被放到陆长的面前开始,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变得不再自由,无论是放弃尊严去救桑德拉,还是为了自己牺牲桑德拉,都违背了陆长自由的信条。
她本来不用死的,这只是我和你之间的战斗,到最后如果我不敌,我或许会搬出江家,会请出游猎者公会,我会向大势力妥协,用其他的方法和解。
哪怕概率不大,但至少我真的想过要和解。
现在她死了,是非对错,我已无心理会。
他往前走去,口中说着:“她本来不用死的,但你该死了。”
脚步落下,人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八步赶蝉!
徐京山瞳孔一缩,莫大的危机当头罩下。
一道威武的人影自侧方冲来,他在此准备许久,为了保护徐京山而来。
人影只是武者五境,强但有限,只是稍微让陆长升起了些危机感,想来也对,就连徐京山的老爹都只是七境,武者五境在这里已经是不得了的高手。
可对陆长来说,武者五境在此刻远远不够。
人影拦在陆长之前,却见陆长身形猛的拔高三丈,踏空而行。
阻拦的人影做不出任何防备的动作,便被一股伟力跺入地底。
徐京山瞪大了眼,那是他最擅长的武技——天马行空术!
不,他为什么会武技?不不不,他为什么会天马行空术!徐京山想不明白,但此刻陆长已经朝他而来。
徐京山拔地而起,踏空而行,自身上散发白色雾气,形如天马腾空而来。
陆长的身躯上也是一样,散发无形的白色雾气,将他笼罩在内,化作一匹威武的天马。
完全相同的武技撞在了一起,大片的雾气四散开来,徐京山的身影吐着血,从雾气中坠出,狠狠的砸落在地,砸碎了青砖。
“这不可能!”徐京山愤怒又畏惧的低吼着,相同的武技,他却输给了陆长,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
在惊怒之中,徐京山并起两指往下一压,他还未起身,但墨绿色的大刀凭空浮现,誓要将陆长腰斩。
下一秒,一柄白金色的大刀凭空而来,将那柄墨绿大刀斩成粉碎。
“杀生不净…”徐京山呆滞的看着,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也许天马行空术还有办法学到,但杀生不净可是徐家的不传之秘,是代代绝不外传的秘术!总不能是上一次施展的时候,被陆长一眼就学去!
就算完整的秘传,想要施展出杀生不净,也需要两三年的功夫,那根本就不是光靠看见就能学会的秘术!
陆长只是冷漠的看着徐京山。
但现在,徐京山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长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杀生不净这门武技,让他将自己的杀意完美控制,没有一丝外泄。
徐京山的认知在崩溃,他想不通为什么家族的秘传武技,会出现在陆长的身上,更不能接受,自己修炼了一辈子的武技,输在了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的身上。
可四周的手下好歹是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陆长冲去,想要延缓陆长的脚步。
八柄如意弯刀,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瞬息之间闪过,只留下道道白金色的痕迹,如一场刀刃汇聚而成的风暴,从这人间刮过,留下的,是几具还留着滚烫鲜血的尸体。
护体的气劲,在庚金秘术加持的如意弯刀面前,宛若一个笑话。
那名武者五境已经爬起了身,有红色的气雾从他身躯的每个角落里迸发,气雾环绕四肢,凝成了兽型,似狼又似豺。
是某种武技,可是不重要,陆长已经不想去看了,他往前一步,是天马行空术,第二步,是八步赶蝉,第三步开始,两种毫不相干的武技便被他初步结合在了一起。
他是天生的斗者,在战斗中的成长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从他的第三步开始,天下的天骄便有了分级。
武者五境,只是一晃神,便被再次踩到地面上,双腿跪倒在地,他有一身本事,却在天马行空术下抬不起头来。
本是一场欺辱小人物的大戏,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四周之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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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徐京山终于回过神来,眼看着陆长即将杀到,徐京山毫不犹豫,按向了本来在明珠坊时就要按碎的戒指。
当戒指按碎,局势又会重新回到他的掌握。
徐京山已经扬起了嘴角,笑容却停在了他的脸上。
地上的董承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前方。
一声响亮的龙吟,让所有无论好的不好的期待都在此刻消散,所有人的目光,只会落在那如云中剑、人中仙的少年身上。
宝术!
负屃宝术!
炸响的龙吟,断掉了徐京山所有的思绪,但他回过神来,陆长已至眼前,只是一伸手,便摘下了徐京山的胳膊。
“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有办法活死人肉白骨,所以我会把你打成肉沫。”
陆长平淡的声音在徐京山的耳边响起,像恶魔的低语,宣告死亡的来临。
他抬起自己平平无奇的拳头,只不过称得上一声好看,朝着徐京山的脑袋落下。
“不可!”开口的人是江舒予,她的声音娇脆好听,如黄莺般悦耳。
但阻拦不了这只拳头分毫!
倒地的武者五境奋起身,双臂那如狼似豺的气劲离体,咆哮着扑向了陆长,只要一刹那就能从他的身上撕下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