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与李红霞最后时光

“恐怕还不止这些吧?乡下还有俩!够能耐的,你以为你是唐伯虎?你就等着死吧!”她恶毒咒诅,或许是穿上佛衣,波上佛水,与我一生相伴,就靠这点儿执着,活过五十岁:我行我素。

我相信那一刻:嵇老师是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还有他们,也许他会回头踢我一脚,那是轻的。

我高傲的心,象呼扇的翅膀,被折断:泰戈尔说过,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

梁一纹是我生命中一朵浪花,冲击过我,我敬而远之。

嵇老师虽失望,但他不会那样,他知道:人在复杂之前,几多挣扎,甚至可能扭转方向,道理我都懂,但做起来,格外地难,所以学校里的理想,现实只需要锤一下,就粉粉带碎,我还在和梁一纹针锋相对时,他回转身,说了一句,够我掂量一生的话,“好事总是多磨,命里该有终需来,命里没有瞎挣扎,罢了,我也是……”意犹未尽,道家的宽宏与大量。

去省城参考,的确是我人生高光时刻,在那个狰狞的心境下,居然考出全国第三的好成绩,除过学校,好为人师的嵇旭升,只是点个头,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好自为之,言太夸则实难符,志极高则心不专!”

许多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则记住了那一瞬:鲜花开艳终须落,掌声霹雳一时景。

秋经历过几次挣扎,终于跌落进凉爽里,生活照旧,死气沉沉,扭头看看天,天还是那样:和往日一样,和精彩纷呈的古诗词一样,逃脱不了“白云下嫁蓝天”,心情舒缓。

李瑞芹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路,既是俗人之路,又是无奈之路,我很少看到她,也听不到关于她的种种,我时常想:她就样离我去了?虽可惜,也无奈,不是吗?她要的,我给不了,至少现在给不了,我求的,她似乎没有,象抖空竹,在半空里,嗡嗡作响,决裂是迟早的事,与其不如,心松即安。

落叶是秋的无偿馈赠,不需要时间和地点,甚至是场景的抉择,风点头,树回应,就一片片、一簇簇掉落,莫明惊诧。

离群索居,我与村人很少交流,我的思想他们不懂,所以许多人敬而远之,对我指指戳戳,我的未来:他们猜不透,怪人一个,乡间土路,弯曲而坚硬,那条路,我反反复复地走,正因为重复,思想深处的东西,才面目狰狞。

“嗯哼!”李红霞挎着个篮子,离我不远,她象做贼,我却不解,要过来,就直接了当,躲躲闪闪,见不得人吗?

我不紧不慢,象钓鱼一样,张驰有度,我看见她,听得见那清嗓子声音,那是某种信号,并非嗓子里有痰。

第29章:

阳光初升,风戏影子,影子跌跌撞撞,路上还没有多少人,至少那条路上人少,田野里风光不再诱人,瘦了,弱了,单薄了,成片了,风可以让它们翻转,苍凉就在风里,不用吐嘈,它已经自惭形秽了,该去终需要去,我终于站住了,她象风,难得方向一致跑过来,“北爷,你昨天回来的?你考了个全国第三,是这个!”她竖起大姆指。

“不值一提,风卷浪花。”

“风闲的,浪花碍它什么事?”女人较起真来,你能笑喷了,她笨得可爱,许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她是我生命里的“刘巧珍”,可惜了,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高加林,我不是她的“加林哥”,我们没有逾越辈份的鸿沟,去弄得满村风雨,后来回忆:主要是我?了,虽稠厚,不能立如墙,只能淌,淌得慢,也是淌。

我笑笑,皮里阳秋,她虽不是牛,识得五谷,不认七音,对她弹了,就算是《胡笳十八拍》,她也听不出苍凉,至于激越什么的,掉在心外,掉不进心里,她真可爱,不是知音,无须烦恼,“那事过了,不要纠结,还好嘛?”本是一句部候,或是开场白,就象那时人,一见面就问,“你吃了吗?”只要吃过,一天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