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怎生如此作想呢?眼下放眼天下开去,不过仅余下您、曹操、孙坚以及刘璋这四路诸侯割据。而刘璋旦夕之间,即将覆灭,那极北羌胡、鲜卑之地,极南蛮荒、交州流民,俱皆不可能有觊觎中原之心呐。”
在国仕身侧,为其递来水袋的郑宵,此刻见状,不由疑惑出声,怡然笑言道。
“你呀,你还年幼,不知这天下纷纭、变化无端,实难为一人一心所纵横左右。”
国仕回神,转头接过郑宵递来的皮袋,仰头略微喝了一口清泉水,倏尔方才觉得脑海疲惫之感消去了几分。但他心头于此间,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忧愁发怵。
“太师,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在另外一侧的浅滩处,于黄河边上蹲下身来,清洗着手中所携毛巾的花沛,当下亦有所觉察般,螓首微偏,看向国仕关切探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数日总有一种不祥之感,于心头隐约升腾跳窜。究竟是何缘故呢?”国仕只手抚胸,随之呢喃出口。
郑宵目光朝下望去,落于国仕抬手所抚心口之处,微偏靠右中央之处,进而青眉微扬,似略作踟蹰片刻后,方开口猜测道:“东为左,西为右。主公您手抚心右,莫非是、忧虑诸将大军,西征川蜀一事么?”
闻听郑宵这般揣测之言语,国仕这才顿觉恍然。
如今自年初西征大军自洛阳,浩荡出发伊始,已然过去了半年有余。此前数月,征西伐蜀之大军,始终捷报频传,诸将之领兵部曲,浩荡前行,一路进军,无甚阻碍。
然而这近月余以来,蜀中却鲜少再行传来战报。
国仕心中虽是知晓,如今蜀地正逢酷夏暑热,骤雨频降,本是极难行军之时日,但他心中所忧的,却并非是天时地利这些外来因素,而在人和。
曹操所部大军,此番征西几乎是倾巢而出,连身为大将军的曹操本人,也亲自领兵指挥。其手下文武一心,此前复又招揽接受了来自袁绍幕僚帐下的诸多文武,这便不由得不令国仕内心,有所戒备。
这个时候,外来可见之敌,往往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惧应防的,应是内部那藏躲于暗,看不见的潜在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