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塑料盆掉落在地上时,那边传来“圆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会儿,她吓得花容失色,彷徨无措的模样让他一整个下午都在肖想着她,想着她昨晚挂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想着中午在晾晒场时那被纳入口中的柔软触感,等在她窗外时更是恨不得……所以,被蚊子盯了几十个包一点也不奇怪。
在窄小的浴室里,很快她就在他诱导下,红着脸说了一些话。
至今羽淮安还记得她那时红着脸结结巴巴说“又不是我咬的你,是蚊子咬的你。”“哪有这样的道理,是蚊子咬的你,为什么要……要我喂……喂饱你。”那副模样说着那样话语的她让他如何不心动,如何不发狂,水不停从坏掉的莲蓬滴落和着他状若从灵魂发出的“圆圆”,窗外树叶绿得和不停在他面前晃动的柔软一样扎眼。
情到深处——
要山盟海誓吗?
要得,沈珠圆就是山盟海誓。
要海枯石烂吗?
要得,沈珠圆就是海枯石烂。
沈珠圆是羽淮安的一切一切。
情到深处。
“淮安。”她泪汪汪唤他名。
“在,我在这。”
“我可以为这个名字去死,你呢?”
“是的,是的。”
“看我,看看我。”
“是的,是的。”
“是我吗?你看到的是我吗?”
“是的,是的,是你。”
“你看到的我又是谁?”
“你还会是谁,你也不可能是谁。”
“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沈珠圆你还真是傻妞。”
那晚,她是伤心的,因为他没有说出“羽淮安也可以为沈珠圆去死。”彼时他晓得她是想听的,可就是说不出口,即使他在心里已经说上很多遍“羽淮安可以为沈珠圆去死。”
可,就是没法让它变成口头上的。
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想着来日方长,心想着下次,下次说与她听。
下次还不行的话,就再等等,等到它变得不再那么地难以启齿,总有一天会说出口的,羽淮安可以为沈珠圆去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没关系。
只可惜,那个空间的沈珠圆没能听到这句话。
如果当时,他和她说出这句话那该多好。
指尖轻轻触上那张容颜,脸缓缓贴上她的肩窝,闭上眼睛,和彼时一样唤她“圆圆。”
圆圆是专属于夜晚的。
白天是沈珠圆。
为此,她没少给他脸色看,沈珠圆一生气脸就气鼓鼓的就像一只青蛙。
所以听到姚子健管她叫“青蛙小姐”他嫉妒得发狂。
原本,这应该是属于他要给沈珠圆的外号。
更早之前,他就打从心里认定沈珠圆身上的青蛙属性。
叫着沈珠圆“青蛙小姐”,让沈珠圆听了气呼呼的人应该是他,怎么就让那晦气的家伙抢先了。
“沈珠圆,只有羽淮安叫出的‘青蛙小姐’才算,别人叫的青蛙小姐都不算,听到了吗?”低声说着。
还有——
沈珠圆。
唇轻轻贴上了她耳廓。
“羽淮安可以为沈珠圆死去。”
沈珠圆,你听到了吗?
沈珠圆,你又知道了吗?
恍恍惚惚间,有人在沈珠圆耳畔喃喃自语着,那些喃喃自语声组成了一张网,那张网绵密柔软,托着她去往有蓝天有白云有爸爸妈妈的世界。
脚步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那石板路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走好走稳,她来到那扇门前,稍作停顿后——
推开。
爸爸妈妈在呢。
眉开眼笑。
眉开眼笑睁开眼睛。
但是呢。
爸爸妈妈消失不见,只有坐在她床前的那抹人影。
她刚刚这是做了梦吗?
呆呆看着眼前人影。
虽然克莱尔医生也没法认定手术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梦是否应该归结为病症所致,有些情感认知障碍患者偶尔是会做梦的。
但沈珠圆已经打从心里接受她不再做梦是因部分脑部组织被去除有关。
怎么,她又做起梦来了。
不过能在梦里看到爸爸妈妈是好的。
眼睛瞅着那抹身影。
“羽淮安,你怎么还在这?”
然而。
“圆圆,是我。”那抹人影发出了声音。
是涟漪,不是羽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