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披了件棉袄,小跑着去开院门,“大哥有事儿?”
可是门开了,他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两个男孩儿,一高一矮,全都是破衣拉撒的,头发一缕一缕的乍着,辫子弯弯曲曲搭在肩膀上,脸上是一道子一道子的黑灰。
“你们是……谁?”
高个儿的那个孩子手里抱着个破布包,对着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付爷,我们是给您送种子来的。”
种子?付宁现在是一点儿头脑都摸不着,突然有人上门送种子,他还不认识,还是从连安那儿来的,什么情况?
“送什么种子?”
那孩子直起腰来说:“盐蒿子,您那年特意挖走了不少,我觉得您肯定需要这个。”
盐蒿子?碱蓬草!
付宁想起来了,又仔仔细细打量了那孩子一阵子,“你是……,那个村里的……”
“对!是我!我那天拿了您车上的饼!”
“那你们怎么从麻线胡同过来?”
那孩子没有回答付宁的问题,反而抱了抱旁边的小孩儿,“爷,您能让我们进去喝口热水吗?我弟弟冻得不行了。”
付宁看着那个小一点儿的孩子确实是冻得脸都白了,牙齿一直在咯咯打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带进了屋里。
等到被热气熏了一下,这两个人总算是不哆嗦了,捧起了一碗热水,那个大点儿的孩子还好,那个小点儿的直接就哭出来了。
付宁也没催他们,自己打开了那个破布包看了看,小米粒大小的种子能有两捧。
孩子们喝了热水,身上也逐渐暖和起来了,才开始自我介绍。
这兄弟俩姓孙,大的叫孙增福,小的叫孙添福,家就是盐山县海边的那个村子,父母都走得早,就剩下一个奶奶跟他们相依为命。
但是老太太身体不好,一年到头的闹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可也没留住性命,今年秋天没了。
为了安葬老人,小哥儿俩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好歹是给最后的亲人换了副棺材,安安稳稳埋到老坟地里了。
但他们两个无以为生了,早些时候哥哥还能打些零工,弟弟出门挖点儿野菜,两个人凑合在破庙的屋檐底下、桥底下到处住,天冷了就不行了。
眼瞅着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孙增福想起了两年前的那辆马车。
他翻到那几个饼的时候,看见车里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麻线胡同,连。
后来又问了村里摆茶摊的本家爷爷,知道那个客人是从京城来的,他就想着离开家乡出来闯荡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