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萨这才挺直了吟唱,看起来也有点儿累,说话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挡不住心中的得意,指着那海子,对着宝彪子道:“去吧,在那水里面,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李瑞池当时都有点儿蠢蠢欲动,他是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心中有个确切的答案,就想印证一下自己是否能在海子里面看到妹妹的脸,只是碍于宝彪子毕竟是老板,他没动,自己不好抢先上前。
可宝彪子没动,似乎是若有似无地轻轻哼了一声。
“我想要的东西,只是这点水,怕是不够。”
“只是一个倒影,可以看到……”
狂萨还在解释,却看到那海子里的水在他结束吟唱之后,还在不停高涨。
随着水面升高,海子的面积在沙漠中扩张,已经到了宝彪子和狂萨脚下,他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却被宝彪子拽住。
两人盯着脚下的水面。
那水一点点地升高,已经到了两人的腰间,狂萨肯定是没见过这幅架势,只见他长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管理已经崩溃,那表情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伸出手去摸着海水。
宝彪子没动,对这一切已经有了预料,其实不光是他,李瑞池和四儿他们也跟着宝彪子见过几次金海,知道这东西有时候出现之后只是幻觉,现在应该也是如此,随着狂萨的手在海水中撩了一把,他的手上没有沾上水,衣服也是干的。
只是幻觉。
就在狂萨看了看海水,又看了看宝彪子的时候,海水中响起了一阵刷啦啦的声响,闷沉有力,水面波动如同一头怪兽的巨口在水中吞吐,整个海子的海面扬起了一阵沉闷却潜藏着巨大力量的起伏。
如同是故意和狂萨开玩笑一样,船头就从他面前的水面中冲出来,对准了狂萨,他试图躲避,宝彪子却岿然不动,眼看着那尖尖的船头高挑着冲出水面,紧跟着船身猛地一阵,何大能能想象到那画面,他在海边城市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到港口,看着巨轮入海,那感觉总让他觉得像是一个人的出生,被沉重地卷进波涛起伏的命运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只是,这一切只是幻觉,巨舰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连同那片海,在须臾间又恢复了狂萨停下吟诵时的高度。
那二三十公分的高度,起初还让狂萨感觉很满意,但是现在他耷拉着嘴角,看着那一抔水,感觉水面低矮得有些卑微。
宝彪子回头看着狂萨,那种表情,才叫真正的心满意足。
只见狂萨的脸就像大染缸一样五味杂陈,有惊讶、狂喜、费解、执迷,还有一些惭愧——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亏得他刚才还一脸趾高气昂想要给宝彪子展现神迹,殊不知他的神迹,在宝彪子眼里算个屁。
“这个,”宝彪子努嘴指了指面前,刚刚那艘巨舰曾经出现的地方,“就是我想要的东西,给你多少钱,你能帮我得到它?”
那天晚上之后,狂萨和宝彪子在帐篷里面彻夜长谈了几天,李瑞池他们没有参与,只是半夜起夜的时候,经常看到狂萨在他的帐篷里面转圈圈,急得像是灶膛里的老鼠,因肿胀的欲望而不知所措。
最后,狂萨和宝彪子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狂萨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几岁,看起来沧桑疲惫,他看着宝彪子的表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只是在宝彪子身边耳语了几句,最后自己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应该能行”、“应该没问题”。
回国的路上,宝彪子决定直接取道去东北,去找另外一批萨满。
那个狂萨给宝彪子指了条路。
他需要一个对这片金海非常敏感的人,说不定能先他一步,在真正的金海出现之前,让他找到它。
就是那个狂萨,给宝彪子介绍了大萨满的部落。
殊不知他这一个指点,将很多人半辈子的生命都卷入了这件事情里面,直到死去。
故事进行到了这里之后,接下来的就是蒋临风的诞生。
还有何大能的命运转折,也是从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