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雪,挺大的。
下人来叫司野他们吃早饭的时候挺兴奋地说,外面都能堆好几个雪人了,这都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司野正打算看雪的时候,程斩竟亲自登门。
一个不怕冷的人,穿了件白色大衣,大衣里就是单独一件衬衫,看着是挺桀骜潇洒,但也着实清……冷得很。
司老爷子当时还没用完早餐,瞧见程斩后眼睛都亮了,这不九部老板吗?
九部老板都能亲自登门,那肯定是带了不少好吃的啊……
程斩两手空空。
他是来接司野的,车子就停在老宅外面。
见老爷子总往他手上瞅,程斩又说,九部过两天会出百花糕,届时会让司机奉到府上。
看看人家用的这个词:奉到府上。
听得司老爷子别提多有面子了,眼珠子比刚才还要亮,让司野想到了钻石。
可让老爷子更兴奋的是百花糕,尤其是程斩表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百花糕时,司野觉的司老爷子的病都好一半了。可不就活蹦乱跳了?
司老爷子叮嘱管家,先提前约好苏先生和几位老友,等百花糕一到就让他们来司家做客。
司野突然脑子里有了画面,皇上御赐大臣,大臣欢天喜地跟众好友显摆皇上的御赐之物。然后司野又在想,程斩这家伙之前有没有跟哪位皇帝老爷喝过酒?他那个性子,眼眶又高的,怕是见了皇帝也不会跪拜吧。
没在司家久留,马上面临考试日了。
有了百花糕名额的司老爷子就跟有了护命符似的,别提多精神矍铄了,跟司野说一定要好好考试,等考完试可以订机票去国外玩一阵子。
还特意强调,带上程老板一起,你们好好玩玩。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雪就小了不少,甬道上的积雪被下人暂时清理到了两侧,足有半人之高。
季流幻跟司野说,“这雪是后半夜下的呀,下这么大呢。”
前半夜他们在何鸢房里,那时候还没下雪。
司野没理会雪大雪小的事,问程斩,“你怎么来了?”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因为只走人所以较窄,三人都是前后走的,程斩在最前面,司野在他后面,季流幻垫底。
闻言后程斩也没回头,就手插兜潇洒自若往前走,“还有不到一周就是考试日了,我不来接你的话怕你乐不思蜀。”
果然是冲着考试来的?
讲真,司野狐疑。
他看着程斩的背影,看着看着刚要开口就听季流幻说话了,“程哥,短短两天你怎么看着瘦了?”
司野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季流幻,嘴可真欠。
不过也行,做了他的嘴替。
程斩微笑,“是吗?”
很是云淡风轻的回答。
“哥你觉得呢?”季流幻又问司野。
司野没等回答呢,程斩回头看了一眼他俩,最后目光是落在司野脸上的,笑说,“行啊,都当哥了。”
“你能当,我就不能当?”司野说。
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总有点小家子气在里面了。
其实也不知道在气程斩什么,气他跟季流幻交好?可季流幻摆明了是来帮自己的,气程斩在他来司家的时候不闻不问?可程斩这又来了。
说不上来气什么,就是有点小别扭。
别扭吧,又觉的自己没必要。
程斩微微往旁边让了让,如此一来跟司野说话也方便了。他说,“能,当然能,你可能了。”
没不悦,语气很轻。
季流幻走在最后,时不时捞把雪玩,整个一没心没肺的,又很随意嚷着嗓子问程斩,“程哥我知道了,你是想我哥想瘦了吧?”
司野觉得季流幻是内外两张皮。
刚认识他那会就觉得文静得不行,又柔柔弱弱的能博人同情的主儿,但现在觉得季流幻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是那种看着乖巧实则蔫坏的人。
就像是这句话问的。
这就是挺坏。
程斩嘴角隐隐沾笑的,竟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对啊,想你哥想的。”
司野:……
程斩放缓了脚步,转头看司野,“你呢,想我了没?”
司野抬眼看他。
雪还在零星下,有几片沾在程斩的头发稍上,他一身素白几乎能融于这飞雪这皑皑天地,眼角眉梢微微的含笑又驱散了眉宇间的冷峻,成就了春日枝头般的温暖。
他似乎就在等回答,压根不像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司野嘴巴张了张,甩出句,“想你大爷!”
靠,他还能被个男人感动了?
程斩抿唇笑,“我没大爷,太遗憾帮不了你,你就先想想我。”
司野翻个白眼。
“你吧,要想明白一件事。”程斩继续往前走,雪簌簌在他衣角而过,似天地神只,踩了众生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