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漆黑的水,水上漂浮着一个个图书架,而紫发青年——静静地躺在水中,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血迹。
司鹊给苏明安展现的,一直都是优雅、强大、游刃有余的形象,似乎什么都在掌控中。苏明安没想过,他会看到司鹊昏迷的一幕。
紫发青年闭着双眼,像是单薄的一张纸、一叶舟,随时可能被水倾覆。他的这种脆弱感,才让苏明安感觉他像个人。
……难道是被他捅的?
苏明安立刻蹲下来,摸了摸司鹊的脖颈,伤口早就不在了。司鹊昏迷应该是别的原因。
这时,那双眼眸泄出一线金色。
司鹊微微睁开了眼,咳嗽了几声。
“……劳驾……扶我一把……灯塔先生。”
苏明安没有扶,反而伸出手,在司鹊脸上拍了拍。
司鹊抬眼,不明白苏明安为什么突然要碰他的脸。
“先听听你的理由。”苏明安曲起指尖:“为什么盗我号?”
小主,
司鹊咳嗽了一声:“你看……上面。”
苏明安抬头,忽然注意到——他们的头顶,是一个漂浮于天空上层的网格,无尽符号图画映入眼帘,都是文字与实时上演的内容。浩瀚得令人心惊,仿佛无数个正在上演的剧本。
“那都是你写的?你正在做什么?”苏明安猜到,应该是司鹊写得太累了,所以透支身体昏倒了。
“……如你所见,创生……”司鹊的声音依旧虚弱,由于脸色惨白,更衬出眼尾的殷红:“我在创造一个伊甸园。”
原来这就是司鹊的计划。他想写出一个新世界,让人们躲进去,躲过第十日的毁灭。
“可凭你一人,又能写出多大的世界,又能庇护多少人?”苏明安说。
天空中的图景和文字浩瀚到令他头晕,一个个故事化作剧忆镜片堆积在序列上,等待着排序与叙事锚点的落下、世界的正式启动运行。而这么多绚丽的故事与人设——竟然只诞生于司鹊手中小小的羽毛笔。
浩瀚与渺小的直观对比,犹如天空的宇宙与地面的飞鸟。
司鹊双足踏在黑水之中,却仍在仰望天空。
地上的这些黑水……大概就是司鹊用来书写故事的墨水吧。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点入梦。”司鹊抚了抚额头,很快隐去了脆弱:“是遇到麻烦了吗?”
“万物终焉之主开始动手了,祂弄出了两个‘我’去玩门徒游戏。”苏明安说。
司鹊沉吟片刻:“还好你及时进来找我了。没想到万物终焉之主的动手时机这么快,我还以为会更晚一些。”
司鹊启步,苏明安却拦住他:“解释一下之前的盗号行为。”
司鹊摸了摸脖子,温声道:
“我盗你的号,是为了让你回到主神世界,让你意识到许多玩家正在沉睡,进而救下他们。如果我没有盗你的号,你无法见到至高之主托索琉斯,你更无法知道怎么通过正版游戏影响盗版游戏。”
苏明安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些,但他仍有顾虑:“你应该提前与我商量。”
司鹊摇摇头:“在罗瓦莎,许多事情不能商量。一商量,就会留下墨迹。”
“墨迹?”苏明安疑惑。这是什么?
“罗瓦莎的本质是一本书。但这句话不代表它真的是一本书,实际意义是——你可以用理解书籍的方式,去理解罗瓦莎的世界架构。”司鹊解释道:
“‘情节’的实际意义,是历史浓缩而成的剧忆镜片。”
“‘主视角’的实际意义,是单电子双缝实验中叙事锚点的观测方向。”
“‘故事套路’的实际意义,是世界树对罗瓦莎人的支配与掌控。”
“‘故事发展’的实际意义,是剧忆镜片在时间长河序列中的排序,是文明的走向。”
“而我所说的‘墨迹’也是一种比喻,实际意义是——话语的留痕。”
“既然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化为剧忆镜片,化为凝固的历史。那么我们所说的任何话语也都会留痕,甚至会渐渐融入世界,成为一种根植于每个人心中的集体无意识。”
“所以,无论如何,不要把自己的计划宣之于口。因为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捡到你生成的剧忆镜片,得知你在某一个情节中的所作所为。”
苏明安很快消化了司鹊的话。怪不得司鹊这么谜语人,原来是怕被人看到。
就像苏明安之前捡到的林何锦的剧忆镜片,林何锦肯定不想让陌生人看到他落魄的事迹,奈何林何锦的剧忆镜片就是自动生成了,被苏明安捡到并查阅。
他们回到了茶桌前。司鹊让苏明安坐着休息,先不要离开。
茶香缭绕,紫藤浮动。
苏明安稍微坐了一会,他觉得司鹊应该是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事,必须要他留下来。
但等待了一会后,司鹊还是无所事事地在看书。
“我走了。”苏明安微蹙眉头,站起身,就要离开——
……
“叮咚!”
【小队玩家“艾尼”死亡。】
【小队剩余:13/15】
……
……什么?
苏明安心中一紧,他记得艾尼在亡灵地界,出了什么事?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