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波那齐平静的答道,言语之中竟然显出有几分睿智:“短生种的所想受限于所见,巴希尔从帝国末代诞生、他自然会认为一切社会矛盾的根源都来自于统治者对人才的不重视与排斥。也正因如此,他格外重视人才的选拔、警惕权力的固化。
“但当年……在他死去之后,星锑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摇摇欲坠的边缘。
“因为国家内的每一个势力都非常强大。巴希尔甚至主动培养了他们的野心与权力欲望,这让瓦伦丁二世继位之初根本没有压服他们。每一个派系都做了登王的准备,为了这个想法而四处串联。当时黑鹰与水仙尚存,甚至还有派系为了得到压倒其他派系的力量而选择去与他们沟通。
“当时星锑的内斗比现在更盛。法令下达不到两天就可能被废止,因为法令的发布者已经被裁撤,换上了更强大的人。
“上面的超凡者们争斗到了白热化、甚至大打出手。而下面的民众,则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遵循哪条律法、这个规定又有没有过期,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们未来打算做什么,现在又有什么不能做。”
“也是直到那时,我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国家除了强大之外,也确实需要重视稳定。初代星锑之所以稳定,是因为巴希尔压服了所有人。而他一旦离开,混乱便不期而至。”
“——这其实是因为瓦伦丁一世提出的制度虽然想的很好,但其实还不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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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斯特点了点头,补充道:“他个人的能力太强,因此他会不希望制度束缚自己。但继位者却未必能有这样的力量,于是他们反而无法从制度中汲取到足够多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艾华斯以前在阿瓦隆也学过这段历史——不过是作为“如果多道途的超凡者身居高位会发生什么”的反面例子,来警告阿瓦隆人。
阿瓦隆独尊威权之道虽然引发了诸多混乱、压制了国家发展,但这些破事确实没有发生过。哪怕是在劳合亲王或是绞刑王的时代,也都没有乱成过这样。
“所以在那时,我与校长便一同出手……重新压制住了他们,给予对瓦伦丁二世的认可、并授予了他作为王的威仪。这也是贵族们至今仍然对黑红相保持尊重与敬畏的原因。”
彭波那齐叹了口气,表情复杂:“从那之后,星锑的统治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叹息、像是失落、又像是讥讽。
“那现在呢?”
“贝亚德”悠然道:“后悔了?觉得当年把权力交给瓦伦丁的自己,还是错了?”
“您不太了解我,贝亚德女爵。”
彭波那齐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威权的适应性……物质界的权力对我来说毫无诱惑。我要真想得到星锑,有的是机会。除了我,‘校长’他也是一样——对我们来说,作为国王统治一个国家、与作为牧羊人牧养一群牛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与其说那是什么乐趣,不如说是一种工作。当超越凡俗太多,看向那些凡人的时候就只会感到厌倦……他们所争吵的、所打斗的、竭尽全力想要得到的、毕生追求的、代代相传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在伟大的时光面前,一切曾灿烂的都将凋零如花。
“我才只不过活了几百年,想必更加长寿的精灵们对这种事的看法还要更加平淡。这或许也是教国能够维持中立的原因。
“——难道您不是这样的吗?”
“我……有着想要追求的东西。”
阿莱斯特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声答道。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心中也产生了些许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