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的同样是两人不熟悉,因为宫崎健太郎的日记中似乎并没有提及此人,一旦两人碰面,这便极可能是宫崎健太郎的这个身份暴露之时——
再不熟悉,也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此前的身份!
……
“这是巨大的隐患!”王钧听了程千帆的汇报后,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沉声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一旦碰面,必然暴露。”程千帆皱眉说道。
他递给王钧一支烟,“这个人应该并不熟悉宫崎健太郎,而且,两人多年未见,宫崎健太郎现在是假扮程千帆,故而他的习惯、性格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所以,即便是此人觉得宫崎健太郎和以往有所不同,也有解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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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我对此事的看法是,只要能够弄清楚这个人是谁,我是有一定把握度过这道难关的,所以……”
“不!”王钧表情认真,他打断了程千帆的话,“‘火苗’同志,我知道你非常珍惜这个隐藏身份,但是,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加重要的。”
“‘蒲公英’同志,请听我把话说完,只要能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我是有一定的把握……”
“不,你没有!”王钧坚决摇头,“我们根本无法知晓宫崎健太郎和这个神秘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熟悉到什么程度,特别是两人之间是否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晓的一些事情,这将会是巨大的隐患。”
他看着程千帆,表情郑重,“‘火苗’同志,这么多的不确定性,我绝对不允许你冒险。”
“最糟糕的情况是,你们两个一碰面,你便会被识破。”王钧表情严肃,“‘火苗’同志,这太危险了!”
……
程千帆沉默着。
他沉默的抽着烟。
他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但是,宫崎健太郎这个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三本次郎所欣赏的准亲信,是荒木播磨的朋友,和三本次郎的司机小池也是朋友,特高课内部对他来说,几乎毫无秘密可言。
还有岩井公馆,他现在是今村兵太郎的学生。
此外,他收获了坂本良野的友谊,两人是好朋友,坂本良野的父亲在日本文化界有着不小的能量。
宫崎健太郎的老师谷口宽之在北平方面的日伪政权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他和日本海军陆战队以及日本宪兵队内部也有了一些朋友。
当然,归根结底,他的坚持,只是因为:
他早就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他平素是那么的谨慎,极少主动冒险,这并非怕死,只是因为还未到牺牲的时候。
当需要作出牺牲、需要冒险的时候,他愿意慷慨赴死。
……
这是皖南的一个小火车站。
此时此刻,一支队伍正在冒雨前进。
“前面的铁路被毁了,连长,我的建议是下车,徒步行军。”一名军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身旁的战友说道。
暴雨如注。
“下火车。”连长抬头看了一眼倾盆的大雨,“火车是好,但是,两只脚离地,总感觉不安稳。”
很快,这支小部队下了火车,冒着倾盆大雨徒步行军。
“同志们,跑起来,让身体暖和起来。”指导员扯着嗓子喊道,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瓢泼大雨淹没了。
“什么人?”
尖刀班看到前面有人影闪烁,立刻出声喝问。
“警戒!”连长赶紧喊道。
“别开枪,都是中国人!”
这是一队国军伤兵,刚从前线退下来,他们乘坐的运送伤兵的列车遭遇了日军轰炸,大部分伤兵殉国,侥幸生还的伤兵互相搀扶着,冒雨行进。
连长、指导员和战士们看着这伙国军伤兵。
这些缺肢断腿、皮开肉绽、甚至有仅用毛巾临时堵住外露肠子的伤兵。
这些伤兵正忍着伤痛的煎熬和饥渴的折磨而艰难前行。
因得不到及时救治,伤员们的伤口开始溃烂和恶化,队伍中散发出阵阵血腥和恶臭。
伤兵队伍一片混乱,绝望的咒骂声、哀叹声此起彼伏,还有因为伤势疼得惨叫声。
还有行动不便的伤兵正在暴雨下的泥水中艰辛的匍匐前进。
“白狗子!”一名士兵咬了咬牙,骂道。
“给老子闭嘴。”连长低声骂道,然后又沉默了。
指导员胳膊肘碰了碰连长。
连长咬咬牙,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咆哮着,“去帮忙。”
“木恒,方木恒!”指导员则是喊了一嗓子。
“来了。”方木恒从风雨中跑来,他一挥手,几名战地工作组的同志冲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