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间退开数步,被他的举动吓到。
苏明安静静地望着易长平。他现在是明状态,哪怕易长平开枪,他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是易长平,就是那段历史里的中年人易长平。”易长平高声说:“我的妻子林玉子是传火者之一,最后她的结局,所有人也都知道,她被圣盟军迫害至死。九年前我也确实沉默了许久,不敢救那些孩子们,只能拿了心脏源后选择视而不见,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和我的其他家人也会成为麻袋里的尸体之一,我的力量太渺小了。”
“作为林玉子的家人,我是受害者,作为易钟玉的父亲,我又是加害者。我不会为自己辩驳。但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虽然我也知道,你们最后推出来的肯定不是罪魁祸首,但我还是想为我的妻子——要一个说法!她不能成为犯罪记录里的名字……”
易长平的话说得哆哆嗦嗦,也并不清晰,人们却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请您先放开第一梦巡家……冷静一点。”青鸟立刻来打圆场。
易长平的枪口依然抵着苏明安的太阳穴,他对苏明安低声说了句“抱歉,我不会对你开枪,这只是一种威胁高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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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安没有动,尽管他轻而易举就能推开这个皮包骨头般的男人。
如果易长平就在这干嚎,高层不会重视他。但他挟持了第一梦巡家,瞬间就能引起人们的关注。他的手段错误且过激,但他一时只能想到这种办法。
“这件事已经不可能被压下去,肯定会有一个结果。神战已经打响,也有人会相信旧神。”这时,上清走了出来,一副老好人的态度:“请放下枪吧。”
苏明安侧目,易长平脸上的表情抽搐而痛苦,这些事情他已经保守九年,也承受了九年的自责与折磨,如今终于能得见天日。他的肩膀不停颤抖,握着枪的手也在颤抖,似乎在反复叩问自己。
“爸。”易钟玉喊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放下枪,别这样。”
“……”易长平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勉强呼出一口气,手指缓缓地从扳机上移开,一点一点放下手枪。他满是泪痕的双眼朝易钟玉望去,似乎想要一个拥抱。
“儿子……”
——就在这一瞬间。
枪响了。
“砰!”
响的并不是易长平手里的枪,而是来自远方的枪口。
一声枪响,易长平的身体突兀地向后倒去,他的额头拉出一条鲜红的血线,眼中残留着绝望与悲伤。他的表情静止在了看向易钟玉的那一刻,那是一种需要宽慰与拥抱的神情。
“啪嗒”一声,手枪落在地上,所有人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苏明安缓缓地,缓缓地抬头,看到远方的高楼上,玻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一个青年的身影站在那里,端着一柄狙击枪。在灿烂的阳光下,枪口仿佛也汇聚着阳光。
——是玩家薛启夏,门徒之一。
他的子弹太快了,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易长平这具虚弱的身躯。
他站得地方太高了,阳光太刺眼了,谁也没能事先发现他。
“——解救第一梦巡家!”薛启夏开完枪,大喊一声。一瞬间,人们涌了上来,推开了易长平的尸体,要“解救”苏明安。
“……爸。”易钟玉彻底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
……
“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也不敢跟儿子说。他是无辜的,是我犯下了罪孽,给他使用了别的孩子的心脏。”日光灯下,易长平坐在茶几边,和妻子林玉子聊着。
林玉子尚显年轻,她还没有遇见苏黎先。她俯身拥抱了一下易长平,缓缓道:“如果你敢说出来,我们也会死,那些孩子也不会被解救。我们并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起这件事的重量。神灵也许还会针对我们,杀死所有知情者。”
易长平捂着脸,眼泪不断落下:“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直在反思。一直在痛苦……可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林玉子说:“你用了别的孩子的心脏去救钟玉,确实是罪。可我作为母亲,也没有办法指责你。我们只能等待,如果有一天,破局的机会真的到来,有强大的人愿意为我们扛起一片天,我会成为站出来帮助他的人,哪怕付出生命,为你们赎罪。”
易长平深深地吸气。
“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也会……赎罪。但是,钟玉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无辜的……”
……
枪响了。
易钟玉耳边仍然回荡着枪声,仿佛枪声永远也不会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