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星星的约定。

——存档点已经被彻底卡死，就算触发的是苏明安自己的回档，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像朝颜，她极致燃烧自己的生命，战力能够抵达五千多，可难题不会因强大而解决，因为他们真正的敌人只是命运。

他自己没办法自杀，神灵离他太近了。但朝颜也许可以，她全力燃命之下，她可以做到与他同归于尽。

苏文笙的话语和之前的周目没有区别。这让苏明安感到放心，看来触发的不是小苏回档。

艾尼能看到北望手背上的完美通关印记——完完整整的八条，但第八条却极为浅淡，就像是褪了色。

——触发的是自己的回档吗？

——是吗？

他几乎有了PTSD，只要看到神灵飘扬的白发，看到祂冷淡到无机质的眼神，听到祂平淡无波的声音——他的心中都会下意识生出恐惧。即使他的理智能让他克制这种恐惧。

神灵近在咫尺，他的体内已经没有炸弹，他的死亡已经被彻底禁止。恐怕在他醒来之前，神灵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给他希望，又磨灭掉希望。

人们有时会长久地伫立在直播屏幕前，然后低低地叹息。有人会大喊大叫，试图向屏幕里传递声音。有人会故意掠过视线，不让自己去看直播屏幕中的画面，好像这样就什么都没发生。

艾尼伸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自己也有四条完美通关印记，第四条也显得颜色浅淡。

……

……

——远方的一簇白影。

“你也在第十世界取得了完美通关？”北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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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第一次吗？”苏文笙捏着下巴：“我确实会保留你回档的记忆，但这些记忆不会很清晰，只会让我隐隐知道你回档了。现在我确实感觉你没有回档过，但是……伱看起来很疲惫。你却说，是第一次吗？”】

苏明安缓缓起身，扶起爱丽丝。他知道，接下来苏文笙就会提到霍牧黎尔国的事。

“嗯，就是这一条。”艾尼指了指自己这第四条完美通关印记。

——他被彻底堵死在了这个存档点。

他突然注意到——天空中的光感很暗沉，像是很晚了。而他如果触发自己的死亡回档，时间不会这么晚，因为他记得关键时间点是在刚刚被冲上沙滩的时候。而爱丽丝却说，他们已经在沙滩上躺了很久。

一声又一声，沉闷，冰冷，寂静。

苏明安缓缓松开手，他想起来了——这是苏文笙。苏文笙确实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没有用。”朝颜也摇头。除了会让苏明安更痛苦，没有意义。

夕阳下斜，空气中漂浮着桂花的清香。

“——你的眼神让我隐约觉得，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神灵说。

“可是……”苏文笙摸了摸下巴，竟然停顿了片刻。他环顾四周，眨了眨眼睛：

【主神世界】

“……第一次。”苏明安再度这样回答。

沙滩边的灯塔突然亮起，一个身影从灯塔中走出。她的头发染成了烈焰的颜色，全身带着火焰。

……什么。

他们脸上带着模糊的遮挡特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的发丝在海风中轻柔地摇曳着，调皮地轻舞着，他却像一块扎根在沙滩上的石块，僵硬，冰冷。

“……嗯。”北望说。

苏明安仰着头，火光照耀在他的瞳孔——那瞳孔里，满溢着光辉。耳边的风声都显得灼人。

……

各个悬挂在楼房上的直播屏幕依然放映着冒险玩家的直播，但大多数直播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抱歉，朝颜。”这时，苏明安开口。

苏明安的视线颤抖着，他再一次地对上了神灵的眼神。

“我来了。有事说。”苏凛说。

“——苏凛，你来了。”艾尼抬头道：“来坐，我们正好聊聊……”

他指了指直播屏：

“……苏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