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似乎不能改善人格。”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石板,用笔刀刻了一个叉。
她蹲下身,与那双黑色的眼睛对视。
一瞬间,她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幻视了什么。但很快,她恢复了冷静,笔刀动了动:
“你诞生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没有给你起名。就叫你……苏明……”
她顿了顿,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颜色很黑,就叫你苏小黑吧。”
她起身。
她知道父神偶尔会窥视她,每次被注视,她都会有感觉。不过经过漫长的19年,她已经摸清了父神窥视的规律,所以她只会在安全时间来教育这个生物。
瞒着父神。
这让她隐隐有种脱离掌控的窃喜感,但她又不希望自己彻底脱离掌控,在父神的掌间反而让她感到安心。
小主,
创世神与人类,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祂一翻手,便是几百人类的诞生。祂一震怒,便足以毁灭整个文明——若是不爱祂、敬畏祂、憧憬祂,她又该如何保护这一切呢?
“……父神,只有你在,我才能保护好我的文明。”她拉住人型生物的手腕,凝视着对方的黑色眼睛,仿佛正在与父神对话:
“父神,只有你在,我才能长久地守望我的朋友。”
“父神,只有你在,月影、与竹和离黎才有锚点。”
“父神,只有你在,我才能拯救这个随时可能衰亡的世界。”
“如果全人类都将责任交给我一个人,我会让这条文明之路……好好走下去的。只要您一直注视我,爱着我,青睐我。”
她一手按住人型生物,一手拿出刻刀,将“苏小黑”三个字,刻在了人型生物的胸口上,鲜血流了一地。
她弯起眉眼,眼中满是对这个时代的热切与坚定,满手鲜血,握着刀柄,喃喃道:
“所以我爱您。”
“……且永恒地爱着您。”
……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她的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在创世神的眼中微不足道。
……
苏明安被吓拥了。
司鹊通过一面镜子,让苏明安看到了苏面包的这些行径。
苏面包以为摸清楚了苏明安的窥视规律,然而她不知道——神是无法被预测的。
火鸡自以为摸清楚了食物降临的规律,然而当农场主改变了喂食时间,火鸡摸索出的规律不值一提。苏明安与司鹊作为“高维”,只是随便视奸了一下,就发现了苏面包的这些小动作。
苏明安瞳孔地震,手指颤抖,百思不得其解,不敢相信自己笔下的角色怎么会是这样:“这不对吧……‘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司鹊看大戏,吃大瓜,懒懒道:“真的不合理吗?如果换作你,在这种万事万物都由神构写,自身困于饥寒交迫的原始社会,为了保护你的同伴与世界,你会不会这样做?”
苏明安思索片刻,发现他确实会和苏面包做出相似的行为,只不过不会像她这么极端。
为了实现理想、保护同伴,人格和尊严又算什么。
苏面包,本质上是黑化版阴暗版的他。只不过,他远比苏面包幸运,他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头上的高维生物也并非不可打败之物。而对于苏面包来说,苏明安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打败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没有一个“世界游戏”,能帮助苏面包升维。
所以,与其抗争,不如迎合。
与其痛恨,不如去爱。
本身,她也是父神的孩子不是吗?若不是爱骤然被抽走,她也不会失态。
苏明安终于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煎熬感。
他是“高维”,苏面包是“低维”,但其实二者之间没有明显的差距,都是会哭会笑的人类,就像一对寻常的少年少女。但事实却血淋淋地告诉他,是他掌握着这个小世界的命运,是他成为了她头上的神仙皇帝救世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整个世界所有人的性命。
那些看上去与他一般无二的人类,只是他掌间的“泥点”。他可以轻易创造生命,也可以轻易让他们死去。
若是换作渴望权力之人,恐怕会欣喜若狂。但对于苏明安而言,这种戏弄众生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他并不心安。
“我出去透气。”苏明安离开了黑水梦境,回到了罗瓦莎。
正巧,他望见了远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