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琴说：“那你觉得谢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玉萍说：“谢教授其实挺和蔼可亲的，人家要说是个大师级的人物，她是大提琴演奏家，还是高校教授，这是我们应该仰望的人啊。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儒雅可亲，特别接地气儿，对越越也好，对我也特别有礼貌，还总是叮嘱陈珊要是有时间了就去博颂府看看我，或者是送点儿东西去，也让雇主家觉得咱们家里有人，对我好客气点儿。”

“真的呀！那谢教授还挺细心的一个人呢，很注意别人的感受是吧？”

姜玉萍说：“可不是！人家陈教授也是大好人，这家的教养绝了，每个人都是事业有成，待人呢就谦恭有礼，尊重有加，都是特别好的人。”

吴小琴心里说太对了，上次见到陈家这一家人，自己是感受出来了的，这都是最好最正直善良的人。“那萍姐你还挺有幸有这么好，对你又诚恳友好的亲家呢。我都不知道我的小海将来能不能遇到类似的家庭，别说类似了，其实就是有三分之一好我都知足了。”

“看你说的，咱小海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放心吧。嗨，这都是光头葫芦，咱们当妈妈的还能这么揪心，那人家里是女儿的妈妈，那岂不是更煎熬了。”姜玉萍哈哈笑。

吴小琴黯然神伤，自己是最特殊的妈妈了吧，明明儿女双全才对，可是女儿是自己连提都不好提的存在，自己的存在只怕给她抹黑。

吴小琴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喂，长青吗？什么事你说。”吴小琴不安的情绪又来了，肉眼可见的低沉。

姜玉萍低着头磕着饭店老板送上来的瓜子儿，一边恨不能竖起耳朵听吴小琴的电话。

“琴姐，你想不想到医院看看陈珊？如果有需要的话，你有时间就来看看吧，明后天都行，我嫂子李萱说了，谢教授让我跟你说一声，欢迎你来看看陈珊，她和陈教授愿意多一个人来爱她，何况你本身就是亲生母亲。他们愿意给你这个权利，希望你未来的日子可以更甜美一些。”何长青说。

“真的吗？我总觉得我出现会造成别人的精神负担，我不能太不知足，也不能太无耻了。”吴小琴讲着电话，眼泪猝不及防下来了。姜玉萍看呆了，怎么回事，这是啥意思，电话谁打来的，怎么小琴一下子就哭了？她一头雾水，紧盯着吴小琴不放。

“行，谢谢你长青，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看看怎么办对大家都好。替我也谢谢谢教授，对，她给我发了微信了，我上次加了她微信的，是她坚持的。”吴小琴打完了电话，发现姜玉萍盯着她看傻了眼。

吴小琴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眼泪，说：“萍姐，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压在我心里三十多年的秘密。”

“三十多年前，我十五岁多一点的时候，犯了个错误，生了个孩子，是个女儿。”吴小琴说。

什么！姜玉萍瞬间眼睛睁得好大，这信息量！十五岁，那还是个孩子呢。还有，那孩子呢？从来没听说小琴还有个女儿啊。

“因为太小，想不明白，那个年代，也做不了什么决定，拖来拖去，想要拿掉孩子的时候，月份就大了，没有医院肯收，我也害怕，后来半推半就就瞒着我父母，在我男友家的安排下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生下来怎么办呢？我男友的妈妈让我等岁数到了和她儿子补个结婚手续，我拒绝了。”

“因为休产假的时间我想明白了，我养不活她，那会儿的我和他都是孩子，我们如果听了他父母的话结婚生娃，那就是贫穷的山沟里多了一对贫贱夫妻罢了，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真这样我就坑了孩子和我男朋友，毕竟那男生学习还可以，我后来就决定把这个女孩子送人算了，这样我们还能回归校园生活，反正外人也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吴小琴说：“我就一个条件，找到的收养孩子的家庭必须是读书人，夫妻和睦相处，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就要品质好的读书人家庭，我是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别学我这么糊涂，差一点儿就毁了好几个人的人生。”

姜玉萍的瞳孔颜色都变了。什么意思？读书人的家庭？难道说？她也紧张了起来。

吴小琴苦笑了一下，眼泪再次静静地淌下来。

“孩子送走了，我的心也死了。然后我们两个回到了学校，男生没有受到干扰，我几乎学不进去了，我又做了个决定，就是我自己离开了校园，我辍学了。再后来就是匆匆忙忙的嫁人生子，一塌糊涂的人生开启了，也许是报应吧。幸亏我把那个孩子送出去了。没事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孩子，应该过着和她的妈妈完全不同的人生吧！她的人生里，没有我这么糟糕的妈妈，真好。”

吴小琴含泪的微笑很动人。姜玉萍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