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淞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气息不稳的咳了几声,嗓音干哑,“你知道我不愿见你,你走吧。”
宫变之时,她一剑捅进了太子的心口上,这件事在魏颐刻意的推动下,朝野皆知。
陶淞最是看重忠义二字,心里已然将她当做那卖主求荣的无耻恶徒,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她没有吭声,直起腰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盒子。
“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您骂我狼心狗肺也好,卖主求荣也好,我只求一个名字,还望老师成全!”
“事已至此,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盛昭宁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
“昔日,镇北王谋反,携区区三万兵马一路攻至京城,视城防部署为无物。您早知朝中有人与他暗中来往,为何就是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
陶淞捂着心口,赤红着眼问:“即使我告诉你,你又当如何?”
盛昭宁一字一句,神色认真:“我会杀了他。”
“够了!”陶淞气急,脸色不正常的青白,“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非要把自己变得面目可憎,恶鬼修罗一般,受世人辱骂,千刀万剐吗!”
他一阵剧烈的猛咳,点点鲜血在掌心洇开,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曾经的盛昭宁,那般清朗宽厚,身正廉直,为民可以追溯以往十年所冤案,昼夜不休,只为还庶民以清白,朝野内外无不赞叹。
可如今,眉眼阴戾,满目杀气,就连骨头里都浸着血腥的气息。
盛昭宁踉跄着站起身,打开盒子,将木盒递到陶淞面前。
“这些都是京中与镇北王往来的信件,每一封都详细记录了各城池的兵防部署。”
“援军为何迟迟不到,京城为何城门大开,甚至通往宫外的密道为何会遭人堵截!桩桩件件,难道是我冤枉了他吗?他怎么配安然无恙的活着!”
檀木盒子落在手心里的重量沉沉,一封封信件密密麻麻的叠放在一起,厚厚一摞。
陶淞颤抖着双手接过木盒。
他一封封的拆开里面的信纸,从上到下,一字不落的看了下去。
每拆开一封,心便沉重一分,直至全部看完,已是面色苍白,泪眼浑浊。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他紧紧的掐着手中的信,恸哭出声,“先帝,太子殿下,是老臣对不起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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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左手一下一下用力的捶在心口上。
早在镇北王谋反之前,陶淞就已察觉京中似是有人在同他往来,奈何苦于手里没有证据,又疑虑自己是否多心,才没有将此事上报,只是无意中跟盛昭宁提了一嘴,便一直暗中查证。
后来,镇北王突然起兵,陶淞悔恨痛心,即便当时他已经猜到那人是谁,终究为时已晚。
“事到如今,您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陶淞的脸埋在信纸上,心痛到颤抖。
之所以不告诉她,是因为自己没有证据,害怕是自己冤枉了人,怕盛昭宁疯了似的杀遍所有与谋逆案有关的人,连累了无辜。
也怕,她这般疯魔下去,终会噬及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