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踏入堂内,干爽的暖意驱散了大半寒潮。
靠西窗的罗汉床上,盛老夫人半倚扶手坐着,许是阴雨天的缘故,瞧着没什么精神。
“老夫人,家中有喜事了。”秋月眉眼含笑道。
盛老夫人懒懒抬目,瞧了秋月和管家一眼,只听后者说道:“恭喜老夫人,大少爷乡试中榜,又是头名,现已是解元大老爷了!”
“知道了。”盛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外头那么大的炮仗声,我还没到耳聋眼瞎的地步。”
管家和秋月笑容顿时凝固,直到此时才觉察出气氛不对来。
盛老夫人摆弄着手炉,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这般大的喜事,我那儿子儿媳不亲自过来,只派了一个你来同我说,可真是孝心得很呢。”
管家心头一紧,面上透着几分尴尬。
“许是前头太忙了,大爷实在无暇抽身。”
盛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就且不说他,便说说咱们这位解元大老爷,从科举备试,到乡试开考,再到如今榜上有名,你们可曾见他来给我这老太太请过一天安不成?”
这回管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只听她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亲近。”
手炉被丢在一旁。
管家局促的站在屋内,浑身透着一股不自在。
其实这件事要细究起来,谁都没有过错。
盛家上下包括仆人丫鬟都知道,大房一脉同老太太不亲。
说来也是一桩辛酸事。
当初老夫人生下盛元中时,正逢盛家落魄,站错了队,导致家产尽数被罚没,举家从京城被贬到徐州下方一小小县衙。
当时世道不稳,流寇四起,盛老太爷不忍襁褓之中的盛元中受颠沛流离之苦,便将孩子送到了堂姐府上收养。
直到盛家形势稍缓,在徐州站住了脚后,才将盛元中接了回去。
只不过当时的盛元中已有十数岁之龄,母子之间亲情淡漠,盛老夫人又在徐州先后产下两子一女,自然更偏向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多些。
对这个大儿子难免疏忽。
因此,二人总显得生分。
再之后,盛元中又一意孤行,娶了她一直瞧不上的商户女为妻,母子二人的关系便始终不咸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