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被卢九德一封奏疏捅到了北京,结果自然是受了惩戒,诏令戴罪。
这件事刚过不久,那监军太监卢九德如今就在北面的南阳府,要是再递一道奏疏上去,只怕他们到时候难以好过。
“你记住了一件事。”
金声恒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已经是被左良玉再次打断。
“我的兵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军法下,但是不能被饿死,被冷死。”
左良玉的声音清冷,宛如极北之地的寒冰,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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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声恒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踏出了中军帐。
片刻之后,帐外一阵人声马嘶,马蹄声由近而远,似有大量的骑兵奔驰出营。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蹄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由远至近,阵阵的欢呼声自帐外传来。
不过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压了下去,而后出现了有很多不合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左良玉眉头皱起,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却已经是有人先一步进入了大帐之中。
来人头戴着乌纱帽,穿着青色的文官常服,上绣着着带白综合七品文官的鸂鶒(xī chì)补子,正是熊文灿不久前派进军中的官员,名为黎广兴,是熊文灿的亲信。
说是帮助他处理军务,实际上就是监军。
“左总兵,你们是兵,怎么能做那匪盗之事,抢掠乡民!”
黎广兴气势汹汹,一上来便是便是质问。
“纵兵抢掠乃是重罪,你难道以为朝廷大法……”
“闭嘴!”
黎广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惧,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后续想说的话也让他将生生的吞进了肚中。
此时的左良玉和往日里的神色截然不同。
左良玉的面色因为激动和愤怒几乎全部通红,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凶光,恍若择人欲噬的猛兽。
“给老子闭嘴!”
左良玉一脚踢翻了原本摆放在身前的案桌,多日以来压抑的怒火和怨气,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你一个七品的小官,不过是熊文灿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在老子的面前指手画脚!”
“你……你………”
黎广兴又惊又怒,浑身发抖,连说话也都结结巴巴。
“你竟然敢直呼总督名讳……”
黎广兴惊的是第一次见到左良玉如此愤怒,心中恐惧。
怒的则是他是文官,是总督府下的官员,竟然被左良玉这个丘八执着鼻子辱骂。
“老子能受委屈,但是老子手底下的兵不能受委屈!”
长久以来的诸多为难,此时已经是让左良玉被怒火彻底的填满了胸腔。
“当初张献忠被我逼到谷城,逼到了绝路之上,是他熊文灿非要招抚,拿着总督的官位,连发七道军令,挡着我杀张献忠!”
“罗汝才投降的时候,我要打,他熊文灿也不让我打。”
“如今张献忠在谷城反了,罗汝才在房县反了,十数万的流寇在湖广反了,他熊文灿到底是想起我左良玉了,想让我打。”
左良玉双目赤红,居高临下俯视着黎广兴,眼眸之中满是暴戾。
“平定了南阳,没有多少休息,就让我南下,让我来打,催我进军,但是结果了?
“说好的军饷到现在一分不见,我只当做是算了。”
“我们拿着脑袋拼命,武备武备没有,军饷军饷没有,现在连饱饭都吃不上一口。”
左良玉紧咬着牙关,因为愤怒,他的双手甚至都在颤抖。
流寇就在房县,不过八十里的距离。
过了罗猴山不久就要打仗,他的兵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一场战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能够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
他的兵不能饿着肚子上路。
“你现在把粮给我,老子就把粮食还回去,你变不出粮食,就他娘的闭嘴!”
黎广兴终究是变不出来粮食,他面对着暴怒的左良玉,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出帐都是靠着熊文灿派给他的亲卫搀扶着出帐的。
黎广兴出帐之后,再没有任何的插曲的发生。
一道道炊烟升腾而起,肉粥的香味伴随着军卒的欢呼声在军营之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