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逃离燕国、宋国,家财耗尽,妻妾儿女也尽皆不在,他对修行早已失了心气。
然而王魃的出现,却又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知道,以他如今的状态,想要踏入金丹,可能性太低太低。
然而王道友却还是没有半点犹豫。
这等情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认真地点头道:“温永,必不负道友信任!”
“那我可等着下次过来,和道友一起品茗了。”
王魃笑道。
温永不再说话,只是郑重一礼,将茶水饮尽之后,随即离去。
看着温永离去的身影,王魃却不由得轻声一叹。
他知道,对方的状态再想突破,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但他还是愿意出一份力,赌这个可能。
不为别的。
只为了自己回首身边时,还能有相熟的故人。
人生路漫漫,若是只有自己独自行走,又何其寂寞?
很快,李应辅便悄然走到了他的身旁,抬手道:
“右护法,大家都准备好了。”
王魃点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
“走,我还是第一次去森国,听说那里如今热闹得很,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
晴天一色,万里无云。
越过陈国与森国边境处那片起伏连绵的群山之后,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绿群森。
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碧蓝晴空和幽绿如厚棉毯般的大地。
一架马车匆匆从天空中飞过。
只是马车上的马,并非真的是马,而是一头身披瘤甲的三角犀牛,驾驭马车之人,则是浑身仿佛都犹如水流一般,无时不刻都在流动。
很快,马车里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娄异,咱们如今到哪里了?距离万咒门还有多远?”
车夫连忙一勒缰绳,三角犀牛顿时刹住身形,悬在空中。
而车夫也随即摸出了一张地图,随后抬头看了眼四周下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森林,微微迟疑:
“应该是到森国的孟北郡了……距离万咒门,我看看……应该还有个七八千里。”
“应该?”
马车里的声音有些不太满意。
很快,车帘就被掀了起来。
一尊中年修士便从里面探出,微微皱眉。
“李护法。”
驾着马车的娄异连忙起身。
李应辅‘嗯’了一声,旋即越过娄异,看向了远处。
目光所及,四周完全没有什么殊异之处。
神识扫过,却发现下方的森林之中,便似是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连成一体,绵绵不绝,抵挡住了他的探视。
李应辅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
而车厢里,这时又传来了另一道温和的声音:
“李护法,这森国据说举国有九成之地皆被树木环抱,一时看不出位置也实属正常,只要方向没错便无妨。”
“便让娄异继续吧。”
李应辅点点头,随即看向娄异,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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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森国的地界有些古怪,神识竟然都穿不进去这些森林下面,听说如今森国鱼龙混杂,咱们还需要注意些才是。”
娄异连忙点头应是。
李应辅又不太放心地看了周围,随即掐指一捏,一道道光华,落在了马车上,迅速隐匿不见。
看到这,他才进了马车里。
娄异放下了车帘,面色也郑重了一些。
重新驱策起那三角犀牛来。
马车在娄异的驱策下,迅速向远处飞去。
而与此同时。
悠远无尽的森林下方。
一道身影立在幽暗的树冠中。
灰暗无光的双眸透过树叶,静静地观察着远方的天空。
明明是瞎子,却又似乎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
而在这道身影的背后密密麻麻的树杈上,正立着七个人。
这七人衣着打扮风格皆不相同。
其中有五个皆是筑基气息,从筑基中期到后期不等。
另外两个居于七人前列,一个金丹前期,一个金丹中期。
为首的金丹中期修士,脸上全都是烫疤,此刻带着一丝不耐道:
“巴瞎子,你看到动静了没,有走单的吗?”
正睁着那双灰暗眼眸的巴瞎子没有回头,发出了低哑干枯的声音:
“没。”
“他娘的!现在的鱼儿越来越少了!”
烫疤脸修士听到巴瞎子的回答,顿时气恼地咒骂了一句。
旁边那个油头粉面,犹如凡间富贵公子的金丹前期修士轻轻拨动手中的扇子,摇头道:
“戴老大,咱们特意选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如今南边热闹得很,咱们这二两骨头若是还在那里,恐怕早就成了鱼,被别人给吃了。”
“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国家里,会有这么多的金丹,连元婴都有不少。”
“话是这么说,唉,这年岁是越来越难了,从魏国逃到谯国,又从谯国逃到燕国,现在又跑到森国……潘老二,你说说,这万神国到底特么什么时候遭天谴?格老子的!”
烫疤脸修士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句。
听到烫疤脸修士的咒骂,周围几人也都露出了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那富贵公子一般的金丹前期修士‘潘老二’也心情微沉,不过随即便安慰道:
“咱们没有留在南方也是好事,听说那里最近失踪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失踪……呵,都在找那个运气好的散修,结果被人给顺手宰了吧?”
烫疤脸修士面容僵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中却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羡慕:
“道机……这玩意咱们用不上,可若是卖给了那些大宗门……这个散修,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能在大宗门手里抢走煮熟的鸭子。”
“听说这家伙,脑袋奇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潘老二微微皱眉:
“大宗门大势力又有几个靠得住的?原始魔宗和万神国的人都靠不住,要卖也就能卖给大晋的宗门。”
“至于那个散修……戴老大,我说句实诚话,咱们只是小劫修,犯不着冒这样的险,真的沾上了,恐怕连骨头渣子都给人扬灰了!”
“这不是咱们能碰的,您可千万别头铁。”
烫疤脸皱了皱眉头:
“行吧,咱是没这命了,也只能在锅外面咽咽口水了……巴瞎子,你麻痹的看到动静了没有?”
巴瞎子没有说话。
几人倒也并不意外。
又等了一阵子,忽而听到巴瞎子那低哑干枯的声音响起:
“有马车!”
“马车?!”
烫疤脸和潘老二俱是一怔,旋即面面相觑。
烫疤脸忍不住道:
“如今在这森国,还有这等不要命的?”
潘老二却不由得轻轻拨动手中的扇骨,凝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