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献策

“是以弟子觉得,咱们还是该先斩后奏,分而化之,将危险提前扼杀于萌芽之中,方是正理。”

听着王魃一时兴起,却滔滔不绝的见解、建议,邵阳子颇有些讶然地盯着王魃,上下打量了许久。

仿佛第一次认识了他一般。

王魃话说出口,见邵阳子盯着自己,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连忙躬身行礼:“弟子言辞狂悖,还请宗主恕罪。”

邵阳子缓缓收回了目光,闻言微微摇头:

“你何罪之有,方才所言,虽有缺漏,却并无半点问题,也难怪东阳之前在我面前对你推崇备至,只是……”

他微微停顿之后,反问道:

“万神国发展至今,便如一头臃肿虚弱的野兽,可再怎么虚弱,也是一头野兽,想要铲除他们,势必要死人,而一旦不能在极短时间内彻底抹去万神国,也必然会引来原始魔宗……到时候,斗争一旦开启,死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师父,还可能是我眼看着长大的那些个徒子徒孙,后辈门人。”

“而这一切,或许只是我多想,或许韩魇子对我宗并无任何想法,这也极有可能。”

“而我本只需要静静等候个十几二十年,便能安心破界离去,保全所有人。”

“王魃,你说,本宗该如何选?”

他坦然看向王魃。

王魃却下意识避开了邵阳子的目光,微微沉默。

世间事,从来都是知易行难。

不是那个做出抉择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做抉择时的左右为难。

宗主显然早有考量。

只是他在扼杀潜在危险,和保全宗门弟子这二者中,偏向了后者。

这样的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

对和错都没有意义,只看最终的结果,能否被大家接受。

只是王魃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

宗主无疑是一位极其宽厚的长者。

和这样的长者在一起,他不需要担心来自高层的倾轧,可以将后背完全放心地交给宗门。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宗主,才有宗内如此和睦的氛围。

真的很舒服。

可不得不说,如今乃是生死之争,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哪怕是对自己人狠,也总好过所有人都身陷危险之中。

从这一点来说,宗主却终究是有些……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若是因为我判断出错,将全宗之人置于险境,那我就更是宗门的罪人了……”

邵阳子忽然话锋一转,笑着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王魃霍然抬头,目露惊喜之色。

邵阳子迅速展现出了身为宗主的决断:

“我会和长生宗、游仙观那边商议一番,看看能否合力,一举铲除万神国……我等虽欲舍弃小仓界而去,可若是能为此界众生铲去万神国这颗毒瘤,也算是我等回报天地了。”

说着,微有些遗憾地看向王魃:

“可惜,你要忙于修行,不然便命你经略此事了。”

王魃连忙道:“宗门大事前,弟子私事不值一提。”

邵阳子却摇头道:

“修行才是修士最要紧的大事,你在我这里也守了大半年,耽误了你许久,如今也该回去好好修行了。”

“并无耽误,这大半年弟子受益匪浅,便如脱胎换骨。”

这句话却不是谦辞,而是王魃由衷的想法。

邵阳子笑着点点头:

“行啦,你自去吧。”

王魃郑重行了一礼,随即走了出去。

回首看了一眼写着‘纯阳’二字的宫殿,王魃略有不舍。

放眼整个宗门,也就在此处能够近距离观看宗门的运转,能够得到宗主这样的大修士间接提点了。

不过大半年待下来,他收获已经是极大,再待下去,一时之间也吸收不了,反倒是耽误了修行的时间。

“才大半年时间,韩魇子的第一层便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王魃感受了下阴神神像,隐隐能够察觉到两者距离在稳定的缩短。

不过相比起大半年之前,如今的他在纯阳宫陪在宗主左右,心境也磨砺地越发镇定圆融。

倒是并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

仔细思索了一番。

随即便径直往万法峰飞去。

……

“师兄终于回来了!”

步蝉从灵植部回来之时,看到王魃顿时又惊又喜。

连忙便要去下厨做饭,却被王魃拦住,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

虽然手艺寻常,但总算食材上乘,倒也还能入口。

两人相伴而坐,不时给对方添菜,恩爱一如从前。

看得啵粒‘啾啾’直叫唤,最终实在是看不下去,在王魃头上拉了一泡屎后,便直接飞走了。

惹得步蝉笑声连连。

吃完饭,便是一番体己话。

随后两人的话题便自然而然落在了儿子的身上:

“易安在西海国得了须弥师叔不少照顾,师兄可知道,他现在在西海国,可是人送‘小须弥’的雅号。”

“哦?小须弥?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好大的口气。”

王魃微微皱眉。

步蝉忍不住嗔怪了一声:

“师兄,又不是他自己取的,是别人送他的。”

王魃摇头道:

“也不是好事,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步蝉无奈地瞪了王魃一眼:

“你啊,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是师父他们那般老气横秋了。”

王魃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我也不年轻了,如今百岁有余,换做是凡人,坟头上草都长得颇高了。”

步蝉‘呸’了一声:

“师兄也知道是换做凡人,你可是金丹修士,少说也有个三百载的寿元,如今也不过等于是凡人的二三十岁,又哪算得上是老。”

王魃闻言,只是呵呵笑了几声。

这一刻,心中却莫名有些怅惘。

寿命没有了长短,所谓的年老年少,于他而言,似乎也都失去了意义。

他的感叹并未持续多久,步蝉随后便打断了他的思绪,抬手布下了一个隔绝阵法,小心问道:

“代宗主,真的叛宗了啊?”

王魃点点头,想了想,又将宗内以及整个风临洲的形势,都和她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