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训养了大半辈子,比我儿子都还亲的猴儿死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说话的人看上去精壮,下巴上有着短须,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条卷着的鞭子。
他光着一双脚,裤脚与袖子都是卷起来,一双眼睛里泛着血丝。
他同样的姓黎,名叫黑皮,但是他有一个浑号——耍猴人,随着他的年纪变大,法力也越来越浑厚,大家都称他为猴爷。
他一生未娶,但却有过不少女人,可是没有人为他生孩子,所以他收了不少义子,而不是像别人那样收弟子。
在隔着他一个座位,那里坐着的是一个腰间挂着铃铛的老人。
他姓阴,叫阴无寿,家传役尸术,炼尸、养尸、役尸,在整个雾泽县算是大家。
役尸的人都是需要在结婚成家之后,这才开始真正的炼尸,因为开始接触尸体之后,人身中的阳气会极速的消耗,阴气累积,然后就会无法行夫妻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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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旁门左道之法,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弊端,所以才会被称为旁门左道,即使是他们能够获得一时的法术,却总是难得长寿。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看上去有些佝偻,脸上的皱纹很深,没有任何血色的样子。
她姓尤,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大家都叫她尤湿婆,养有一个女水鬼,她自己也总是一个人住在雾河边上的芦苇荡之中。
“你想怎么样?”尤湿婆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像是喉咙里有一口痰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此人杀了猴儿,又威胁我们,必须得让他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黎黑皮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
“你不要这么大声,我们还没有聋,听得见。”旁边的役尸人阴无寿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再杀了他?难道你真的想惹来大周国的赤炎军?”尤湿婆阴冷冷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被赤炎军吓到了,我看,赤炎军不可能因为一两个教谕死而来这里,府君那边就不会允许他们来。”黎黑皮肯定的说道。
“那么天都山呢?”阴无寿依然是淡淡的声音问着。
黎黑皮的神情却是为之一滞,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是不是天都山弟子,还难说,我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又没有人跟我们确定,再说了,即使是天都山弟子又怎么样?”
“这茫茫大山,即使是天都山来人,又能奈我们何?再不行,往千山国里躲一躲便是了。”
“说的这么轻巧,既然如此,当时又何必归顺于周朝呢?”尤湿婆说道。
“那是府君他们做的决定,可没有问过我。”黎黑皮嘴硬的说道。
“呵呵,我记得,当时府君派了使者来此地问过,有人当时是说唯府君马首是瞻的。”阴无寿说道。
黎黑皮被人提起了曾经说的话,心中一怒,说道:“你们就说怎么办嘛,反正我的猴儿不能白死。”
“其实说到底,他也没有来招惹我们,我们只要不去招惹他就行了,你也看到了,他在这里,只两天时间便建立了一座道场……”
“那灯光之中的神威气息,让我的‘尸傀’都不敢靠近,他还只是收集我们县中平常人用的灯盏,便能够做到这些,保不准他的手上还会有别的法器,大派弟子,手段就是多。”阴无寿说道。
“怎么就大派弟子,又没有人确定。”黎黑皮显然不愿意承认,他知道,若是确定是天都山弟子,县里会有更多的顾忌!
“小派弟子,可没有这般短时间内建立起一个道场的本事,给你两天的时间,你行吗?”尤湿婆说道。
“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个都给我上眼药是不是?”黎黑皮说道:“我的大猴虽死,但我还是有其他猴儿的,莫不是以为我已经成废人了?”
黎黑皮的两眼之中闪动着凶光,来回的看着尤湿婆与阴无寿两人。
阴无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同在雾泽,不说有多好的交情,但至少都是知根知底的,你猴爷有什么本事,我们很清楚,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了……”
“我们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冷静一下而已。”尤湿婆声音混浊的说道。
“是啊,我们杀那个庄贤歌,是因为他有了必须死的理由,而赵负云没有。”阴无寿说道。
“你们不要忘记那一只猫。”黎黑皮冷冷的说道。
“那一只猫只是闯到了外围,就被我们发现了。”阴无寿说道。
“那么我们这样子追杀,那只猫如果跟这个赵负云说,对方难道不会怀疑吗?”黎黑皮说道:“我们都很清楚,那绝对不是猫妖,它的身上没有妖气,而是人幻化的。”
“若是说了,那难免会有怀疑……”阴无寿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明天我们约见一下这个赵负云,正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追杀那只‘猫’,我想,他为了探听消息,一定会来……”
“他若是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下蛊毒?”黎黑皮兴奋的说道。
阴无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吟道:“到时看情况再说吧,明天正好探听探听他的虚实,看看他来这里主要目的是什么,说起来,新教谕到来,我们做为本地人,应当设宴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