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顾不得其他,将沈菀抱在怀里,朝沈元澈骂道:

“沈元澈,你要大义灭亲吗!她是你的女儿啊!”

沈元澈再没有理会这母女二人,他回过身,拱手对陛下道:

“陛下,此乃臣之家丑,可否屏退左右,给老臣留三分薄面?”

李琰不言不语,只淡淡扫了眼一旁的内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于是殿中人乌泱泱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帝和沈家三人。

“沈爱卿,你可以说了。”

李琰踱步回到龙椅上坐下,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重重放下。

“这次,你若再有半分虚言,朕,决不饶恕。”

沈元澈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开口:

“陛下,此番闹出这样大的祸事,是臣教女无方。”

“沈菀之所以和山匪合谋,抓了十几人上山,的确是想杀害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并不是要用这件事来抹黑大魏。”

李琰问:

“哦?这倒是和沈菀说的如出一辙,那江近月和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沈菀至于吗?我怎么不信?沈元澈,这莫不是你为了包庇女儿扯得谎吧?”

“陛下,你我君臣多年,陛下可曾见过臣蓄意欺骗过您吗?”

说完,沈元澈看一眼泪流满面的沈菀,闭眼着开口:

“因为那宁国府的世子夫人,正是臣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沈清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除了他,皆惊讶不已。

沈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

“夫君,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江近月,怎么会是我们的清燃呢?””

沈夫人看向怀里的沈菀:

“菀儿,你……”

沈菀的神志已经有些涣散,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脸狰狞地看向沈元澈:

“不,不是这样,不是!她不是!爹,她不是你的女儿!不许说,你不许再说了!我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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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澈对母女二人的反应恍若未闻,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呈给同样震惊的圣上:

“陛下,这是臣的亲生女儿沈清燃自一岁走丢后的所有经历,臣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

“沈菀乃臣夫妇当年收养的养女,她此前得知此事,怕清燃的存在会影响她在家中的地位,所以才想对她赶尽杀绝。”

他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长钉刺在沈夫人心中,等他话音刚落,沈夫人的心便已千疮百孔。

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叫她难以接受,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陛下手中的东西,一时连跪都跪不稳,直接昏了过去。

外头的人进来将沈夫人拖出去时,沈菀尖叫一声,无法接受地朝沈元澈大喊:

“不是的,爹爹,她不是!江近月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我才是你们唯一的女儿!”

沈元澈怒喝道:

“住口!逆女,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龙椅之上,李琰翻着那本薄薄的卷册,寥寥几百字,却记载了一个女子在幼年和家人走失之后,漂泊的半生。

原来陆晏廷娶的那个小表妹,是这样的命途多舛。

又想到沈相所言,李琰抓到他话中的一个漏洞:

“那沈元澈,你可否跟朕解释解释,你的女儿又为何能号令得动一个山寨呢,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这么深的心计与谋划吗?”

沈元澈跪得笔直的脊背在听见这句话后,略微佝偻了一下。

他答:

“回陛下,此事臣已经查明,这些年来,因为家中对沈菀多加疼爱,她私藏金银财宝无数,也怪臣疏于管教,菀儿到十几岁时,便和那些下九流的人走得近,平日里也或多或少知道些买凶杀人的门路,毕竟,她有的是金银。”

沈元澈没有说出来的是,两年前书信被烧,前几日教坊司第一次送到府上的名录被截,或许这其中,都有他那掌上明珠的手笔。

李琰目光沉沉,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假。

正当众人静默不语时,殿外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沈大人怕是还少说了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