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洞房之夜,曹操走对了房间,却入错了洞房,竟是将丁蕙的陪嫁丫鬟刘氏给睡了…这一睡不要紧,愣是睡出了个曹昂、曹铄,还有清河公主。
或许,这也是冥冥中注定,在宛城之战后,丁夫人会与曹操彻底决裂的原因——
到这里…
那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似乎都回忆一遍了,似乎都讲完了。
噢…
还差一点。
是他在太学中学到的道理,是他在那讨董结束后,彻底黑化…彻底对这个世道失望前,他树立起的人生观的意义。
那是太学入门之处,那伫立在华山将近二百年的一块儿巨大原石,那是上面由东方朔写成的浑厚潇洒、韵味端庄的八个字。
——帝之辅弼,国之栋梁!
那是黑紫二色束腰大袖长袍,头戴博士帽,美髯及胸口的的桥玄,曹操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在太学中见到这位太学总长时,他的问话。
“嗨,阿瞒,你父亲为了你小子能到这里?花了多少钱哪?”
曹操本想说实话,可看到了袁绍、袁术走来,立刻变得纨绔起来,嘴一撇,竖起大拇指,指尖后指,“咱上太学还用花钱吗?咱父亲是谁啊?咱是谁啊?”
当然,这话自是少不得袁绍的讽刺。
“你这曹瞒可别吹了,就你那德性,招你进来,简直是拖咱全班的后腿——”
曹操也忘不了桥玄上的第一节课。
桥玄便提出一个问题,人为何要活着?
正直曹操思考…
桥玄已经说出了他这把年纪的领悟。
『三十而立,人生前三十年就要广泛体验各种滋味儿,不要害怕失败,因为有意义的人生从来就是充满考验的——』
『有出生,就有死亡,不要求什么后世流芳,因为那些跟活着的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们能来到太学,就已经是生命的奇迹,站在学界之巅,占据越多资源,就应该为更多人谋求福祉,就将你拥有的这短短几十年,活出人样——』
这是曹操第一次激动,激动到连连眨眼,就好像桥玄的话给他那颗躁动的灵魂流出了咸涩的热泪。
他在太学中,了解到…有治世之才,怀济世之功,这是帝之辅弼,国之栋梁的基础。
他在太学中,知晓…国有六职,百工与居一焉。
他在太学中,向大汉战神段颎学兵法,第一课,段颎就让他们把蒲团、几案、席子都抛去…
让每个人拿一张马扎来!
他告诉曹操,从现在起让他称呼自己为将军,也让曹操去做抉择,是要做谋士,还是武将!
段颎在课堂上开列的书目《鬼谷子》、《司马法》、《尉缭子》、《吴子兵法》、《孙子兵法》…
以及《墨子》备战篇,《六韬》、《三略》,这些…曹操都读过无数遍。
也是奇怪…
天生好动的他,唯独在读兵法时才能安静下来,就仿佛是置身一个全新的世界。
可以说…段颎是为曹操军事理论打下了基础。
而将这理论演变为实践的是大汉另一个战神战争内行,官场外行的皇甫嵩,当然,这是后话。
可以说…在太学中,大到攻城战、谋略战、野外生存;
小到木工、砌房子、锻造…
甚至再小到箍桶、凿石头、砸铜盆、支锅凿、磨镜子、打铁…甚至还有医术、药理、乐理、乐器…
太学中,曹操学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太多了——
甚至他在太学中见到了大汉经神——郑玄。
他认识的亦师亦友的前辈、教员,也是他后来任议郎时的上级——蔡邕!
何顒给他的太学毕业卸下评语…
太多…太多…
除了那些为世人所知的,这些鲜有人提及的太多、太多了——
终于…
这一个个画面愈发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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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在曹操的脖颈上,那窒息感,仿佛将他带到了严冬。
这是一段多么辉煌的人生旅程,窒息下的曹操,双目充血的曹操,尤是看着窗口射进寒月的冷辉,火盆里跳动着噼啪作响的火苗,这样的长夜,有大量的时间,让他在记忆里搜索。
扶祖父棺柩回乡路上的飞雪——
开满谯郡的紫色泡桐花——
奔跑在阳光下的洛阳大街小巷,招猫斗狗的无知岁月——
大学入学哪天的祭祀仪式——
学习驾驶马车,连人带车全部落水——
攀爬城墙,重重地摔下去——
“百工”课上的种种失误——
毕业表演时,车轮突然非去——
洛阳北部尉,坐在那三条腿的椅子上,让他仰面摔倒;
顿丘黄河决口,百姓对天绝望的嚎哭;
他曹操和数百名乡人堵在决口浪涛里;
战场上挖坑埋葬无数无辜受到杀戮的百姓;
太学独木桥边雕刻在石头上的八个大字;
桥玄在独木桥上跟他说的话;
郑玄来太学时,全体师生下跪;
蔡邕抚琴——
段颎站在城头指挥演戏;
许劭的月旦评——
何顒给他的毕业状游写下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