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破烂不堪,满是缝合痕迹,硬生生拼凑起来的残缺人头,摆在了苏策的面前。
残首怒目,仅剩一颗的浑浊眼珠中,依旧能够清楚看见其中凝固着的惊骇和不甘。
“连自己的师傅都不留个全尸,下手这么狠?”
“生死相搏,不敢留手。”
“也对,新仇旧怨聚在一起,是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苏策伸手抚下头颅上瞪大的眼眸,抬头看向身前神色肃穆的魁伟身影。
“啧啧,昔年叱咤帝国江浙地区的武序大派黄天门,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苏策摇了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群狼吞虎的本意,“看来本官还是高看了他黄擒龙啊,本以为他在倭区龟缩这么多年,怎么也能给自己攒下一招半式压箱底的胜负手,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你解决了。”
“到底是你这个当徒弟的手段太犀利,还是他这个做师傅的已经老的神志不清了?”
苏策面带微笑,言辞却如疾风骤雨,毫不客气摔向荒世烈面门。
“黄天门的覆灭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当年他们溃逃到倭区,选择隐姓埋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面对苏策的嘲弄,荒世烈的语调依旧平静,“武序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活。这是基因给我们编写好的结果,谁都违背不了。”
“你这句话听着,倒和佛序那些秃驴推崇的宿命论有些相似。不过抛开正确与否不谈,如今残存的门派武序之中,有伱这样心性的人不多了。”
苏策眼中不吝欣赏,轻笑道:“既然你把黄天门办了,那你荒世集团截杀我锦衣卫的事情,本官也就不跟你算了。”
“多谢大人。”
荒世烈站了起来,拱手抱拳。
“坐下谈。”
苏策往下压了压手,“比起黄擒龙那种老而不死的蠹虫,我还是喜欢跟你这种识时务的年轻人打交道。有野心,有能力,关键是有眼力劲儿,知道在倭区谁惹得起,谁惹不起。”
苏策手腕一抖,手中的白盒特供弹出一颗裹着淡黄色纸衣的烟头,伸向荒世烈。
“来一支?”
荒世烈心头凛然,眼眸之中精光流动,刚刚落下,贴着椅面的臀部骤然绷紧。
这是什么意思?
苏策似乎瞧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轻声笑道:“咱们门派武序的人虽然不读儒教经典,也不信道家命理,但是这上千年来,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
“在门派武序最鼎盛的时候,儒序为了讨好我们,或者说是为了在武序内施加潜移默化的影响,替我们量身定制了一套‘温良恭俭让’的门派游戏规则。这套规则的份量一度比序列的仪轨还要重,甚至被不少门派引以为维系传承的基石。”
“不过到了今天,门派武序已经彻底没落,这些游戏规则也就荡然无存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有我们武人最开始定下的一横一竖。”
“你今天赢了,所以站着成竖。黄擒龙输了,只能横着咽气。如果是以前,会有维护规则的人以大逆不道的名义来追杀你这个弑师的逆徒,现在虽然没有人会跳出来戳你的脊梁骨,不过你要清楚一件事”
“他是他,我是我。你能杀的了他,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苏策脸上虽然带笑,但话中的却流露出一股凛然的冷意,让这间书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冷。
呲.
一束火苗从苏策指间冒出,慢慢递到荒世烈面前。
“现在荒世集团脱离了黄天门,你有资格接我这根烟。接或者不接,在这簇火苗熄灭之前,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
火光定在眼前,荒世烈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