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练武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李钧转眸看去,只见那个身穿火红袍子的道序戳出一根手指,指着站在自己肩头的李花。
“你这个器灵看着挺不错啊,卖不卖?”
砰!
震耳的枪响炸开,一条淋漓血线在火枣的侧脸蓦然浮现。
他怔怔抬手,摸过脸上粘稠的液体,凝结在眉眼之中的戾气还没来得及爆发,眼前的视线就已经被一双戴着指虎的甲胄拳头所吞噬。
轰!
红墙坍塌成废墟,四起的烟尘之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着撞向远处。
跃上一把飞剑的伏鹤脸色阴沉难看,耳垂上的薄片吊坠不住晃动。
身后铿锵碰撞声不绝于耳,但他却并没有任何一点回头帮手的意思。
不是不愿,而是自顾不暇。
伏鹤看着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基因尖锐的呼啸让他早已经剥离了所有情欲的内心,再次掀起阵阵异样的涟漪。
“这种感觉,应该是恐惧吧”
伏鹤咀嚼着这股遗忘已久的负面情绪,藏在袖袍之中的机械手指不断握紧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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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
相对于‘太上忘情’心境被破,伏鹤有一点更加不理解。
为什么自己从进场便布下的催眠幻音,对这个武序没有任何作用?
六爻占卜的结果,又为什么始终都是大凶之兆?
李钧并不知道伏鹤心中这些复杂的念头,甩着两条手臂,浑身骨头传出连绵不断的咔咔声响。
“你最好别动,不然你也得死。”
大阪城,北郊。
“殿下,姬路和滋贺两城的锦衣卫如今已经突破了外围拦截,正在朝着海湾庄园快速前进。”
躬着身体的森冈停顿了片刻,“要不要再增派一些好手去拦住他们?”
他口中称呼的殿下,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俊朗男人,穿着一身白色明制长衫,头戴网巾,一头乌黑长发被竹钗挽在头顶,风姿飘逸,气质出尘。
整个人看上去,和宣慰司衙门宣传的骁狠叛军扯不上半点关系,反而像是一个走治学路线晋升的儒序中人,其人如玉,温文尔雅。
这便是整个倭寇罪民区鸿鹄之中,唯二的王侯。
平安王,菅原平真。
“用不着了,寻常的好手可挡不住倾巢而出的两大锦衣卫百户所。更何况现在苏策明显已经起了真火,虬龙和野老更加不敢有任何留手,这个时候去触他们的眉头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飒。
菅原平真甩开手中一柄奢华桧扇,扇面之上绘就着一副气度森严的高楼古城。
细看之下,还能在门楼上看到篆刻的‘江户’二字。
“这一次我们主动暴露了这么多暗桩,甚至牺牲了余沧海这么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锦衣卫百户,已经完全超出了镰仓王事前支付的那点好处。这笔生意做到这里,他可是一点都不亏啊。”
“余沧海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只是我们抛下的一个鱼饵罢了。”森冈语气轻蔑。
菅原平真摇了摇头,“不,他很清楚。甚至从你接触他开始,这个被青城集团扫地出门的道序恐怕就猜到了我们的目的。”
“他知道?”
森冈吃了一惊,眉宇之中甚至升起一丝挫败和羞恼。
他原以为余沧海加入鸿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纵横捭阖的能力。
但现在从菅原平真的话中听来,对方其实不过是在顺水推舟罢了。
森冈不解问道:“如果余沧海真像殿下您说的这样,已经猜到了我们的目的,那他为什么还会答应?”
“因为他十分迫切的需要一张保命符。”
菅原平真微微一笑,满面风流,“就算知道这张保命符很可能同时也是一张索命咒,他也没有选择,只能先攥在手中再说。”
“对于余沧海而言,李钧要杀自己,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在锦衣卫新旦评议大会上,李钧展露出的进步速度和实力,更是让余沧海如刀悬顶,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