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歉意道:“这不是阎君大人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他拿你当朋友,但我要做这个小人。”
“真小人可比伪君子要好太多了。”
杨白泽不以为意笑道:“而且真要说小人,我这个年纪岂不是才是真正的小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恶了顶头上司,这座官衙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不知道犬山城百户所能不能给我们这群人腾个房间办公?”
杨白泽抬手指向门外,只见门外人影晃动,一个接着一个走入,拱手抱拳,躬身行礼。
这些人谢必安都认识,正是犬山城内负责新政推行的五区都事,以及各下级衙署的主要官吏。
王长亭,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官场游戏,那我就让你尝尝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滋味。
宣慰司衙门,公堂之内。
“大人,那群锦衣卫已经护送着杨白泽离开了府衙,看样子是打算躲进百户所之中。”
“本官还以为他当真是初生牛犊不虎,丝毫不惧生死呢。”
面带怒意的王长亭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可报信的心服依旧杵在原地,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王长亭见状蹙眉问道:“走的不止是他?”
“是。”
“这座宣慰司衙门还剩多少人?”
那名亲信束手低头,根本不敢回答。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啊。”
王长亭负手转身,抬眼看向悬挂在大堂主位后的巨大壁画,一轮红日在青海浪牙之上浮沉,循环播放,昼夜不息。
“这些人都烙印了他的儒序印信?”王长亭突然幽幽问道。
“杨白泽只是一个序八。”
亲信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长亭明显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一丝自嘲笑意。
是啊,他杨白泽不过是一个序八,哪来的能力烙印这么多人?
“看来他真是深受爱戴啊。”
锵!
在一声机械锐音之中,王长亭头顶束发的儒冠蓦然延展成一顶乌纱,两根对称的帽翅弹出,清脆的飞禽鸣叫回荡在这间公堂之内。
“传我的命令,今夜所有胆敢进入犬山城锦衣卫百户所的官员,一律全部就地停职!明日卯时,所有空出来的职位由你们全权接手。”
“是!”
那名亲信领命离开,公堂内只剩下王长亭一人。
他迈步坐进大案之后的官椅,徐徐阖上眼眸。
再睁眼之时,面前已经不是犬山城宣威司衙门大堂,而是一间色调明黄的暖房,中间放置着一张约莫两丈的长桌,左右各有四张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
王长亭坐在位于长桌左侧的一把椅子中,背后不远处便是一扇雕花窗户,可以看到窗外夜色中飞扬的鹅毛大雪,还有一栋拔天接地、高耸入云的四方殿宇。
大明皇宫。
“还行吧,我照着文渊阁的样子构筑的,我们在这里议事也算是过了把阁老的瘾了。”
刘典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王长亭却根本不看对方,自顾自闭目养神。
“看你这样子,看来是在犬山城吃亏了啊?”
刘典身上穿着和王长亭一般无二的蓝色官袍,慵懒的卧在椅中,笑道:“别愁眉苦脸了,要是觉得麻烦干脆就来江户城投奔我,反正我手下的那名同知不知好歹,已经被我处理掉了,空出来的位置正好留给你。”
“你要是想跟我翻脸,可以继续说下去。”
王长亭微微侧头,双眼眯开一条缝隙,瘆人的寒光流溢而出。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现在整个倭区最麻烦的大城,就属你的犬山城了。手下的同知是裴行俭那个老混蛋的学生,同城的锦衣卫又是苏策最器重的百户,被夹在他们中间,我光是想着就头疼。”
王长亭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行,既然王兄你这么胸有成竹,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只要别耽误咱们的交易就好!”
“耽误不了。”
先前心烦意乱的王长亭这时才注意到,长桌周围设置的椅子数量多了不少,心头猛然一沉,蹙眉问道:“还有其他人?”
“忘了告诉你了,咱们倭区的宣慰使徐大人给我安排一件差事,让我负责接待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