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缥青正对着赵符飞来,手中剑有意无意地斜斜指向他的空门,赵符对这位翠羽真传比刚刚那老人不留情面得多,他一剑迎风斩上,少女连臂带剑被荡开,手腕近乎失力。
然后他身形一折,就要避开李缥青继续追去。
但手腕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赵符冷然回头,面对的是裴液急迫的眼神:“赵大人,那凶手要逃走了,他是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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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液指着楼外,那老人已越过了院墙,此时已只能看见一个花色的身影在巷中穿梭。
赵符的目光没有朝他的指向有丝毫偏移,他把目光落在裴液抓腕的手上,漠然道:“阻碍缉捕,视作帮凶。”
“.”
裴液看着赵符,四目相对。
他不相信这位大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故意忽视。
“赵大人。”少年的声音僵硬了些,他直视着赵符,认真而清楚地说道,“眼前这人实力不济,其他几位大人足以应对。但离开那人却是货真价实的七生,如果您不亲自缀上,他就真的消失了,到时候就算州衙的高手来了——大人,您请州衙调动援手了吗?”
赵符手腕一震,脱开了少年的手,并不看他,朝跟上来的从官道:“此人疑为帮凶,拿下候审。”
裴液也同样没看他,他扭头看着楼外——那道彩色的身影没入了层层排列的民居之中,就此消失不见了。
“.”
他回过头来看着赵符,脸上的冷硬和杨颜如出一辙。
“你故意放过他。”裴液陈述道。
裴液一直把自己放的很低。
他知道自己见识短浅,懂的少,不懂的多,一来到州城,对很多事情的运作方式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因此他始终怀着谦虚、好奇,以及一点自卑的心态来看外面这个世界。他遵循的道理也十分朴实简单——既然不懂,那就多听多学、少说少做。
他知道自己身怀一份不大不小的力量,所以当需要投放这份力量的时候,他会谨慎地反复确认是否正确,努力避免冲动和莽撞,深怕因自己一时的痛快给他人带来难以弥补的麻烦。
在看清楚一件事物之前,他不敢随意去破坏它。
有时候裴液感觉自己像一柄剑,最擅长的事情是打磨自己的剑锋,但却还不太明白该往哪里去挥。
需要有一个明智的人把自己握在手中。
这想法只是一闪即逝,但这份“自知之明”却留了下来。
因为缩小自我,少年习惯对不懂的事情抱有敬畏,而在面对这些披服挂印之人时,这种心态达到了顶峰。
这敬畏并不来源于他们手握权力、高高在上,而是同样源于他们“懂得多”。
他们更明白这座城是在如何运作,面对事情,他们更懂得该如何处理——齐姑娘那天关于捉月湖的闲谈,就打开了他脑中一扇从未触及过的门。
裴液会将自己所知所见尽量如实告知,会认真聆听他们的话语。裴液面对他们,就像无知者面对行家。
而另一方面,这同样来自于对秩序的敬畏。裴液必须如实承认,他害怕向这身官服出手,那意味着很多事情都无法挽回。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放弃这一点。
他看着面前男人这张不怒自威的脸,这张脸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此时还变得陌生了些。
少年低头收剑回鞘。
但他也没有任由官差钳制自己,深吸口气向李缥青道:“麻烦去请一下白司兵。”
少女却没有依言离开,她向前大步而来,一把抓住了裴液手臂。她站在裴液旁边,立眉冷声道:“好大官威!我翠羽剑门的贵客,摸了赵大人一下胳膊,就要下大牢吗?”
赵符看了她一眼,自觉时间已差不多,不再理她,转身飞下继续去追杨颜了。
只剩一个从官,却面对这位翠羽嫡传有些左右为难。
李缥青也没理他,转向裴液道:“咱们怎么做?”
又偏头看向楼外:“要我去追那人吗?”
裴液顺着她的目光再度看了看,老人已彻底不见踪影了,但即便还能看见,裴液也不会同意这件事。
一来太过危险,二来它的关键本就在于赵参军,他若不抓捕,即便追上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裴液摇了摇头:“不了,我去帮他。”
飞身跃下。
李缥青并肩跟上:“到底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地走了,转头就弄出这么大事?”
裴液看了她一眼,少女这身早上走在街上还怕被脏水溅湿的黄衫此时已沾满了尘土,脸上也有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