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人过来,陈刃重缓缓抬起头,瞳中全是痛苦的神色,但这硬汉一声没吭,而裴液也清楚地瞧出和霜鬼的侵染不同,他几乎没有失去理智。
谢穿堂立刻冲上前,人尚未至,已抬手将两枚真气禁环打在他颈间和手腕。
但这一刻陈刃重竟然对她缓缓摆了摆手,一瞬间裴液感到针扎般的冷悚,旁边的水面上,一束极锐利的冰棱升了起来,仅仅细如小指,却令少年缩紧了瞳孔。
他很清楚这种力量玄气!
是直冲陈刃重咽喉而去。
裴液第一时间抬手燃火,朱红火莲形成寸寸阻隔,然而那小锥快得像一道流影,一瞬间已将其尽数穿破。
而就在这时一道纤挺的身影猛地扑了上去,裴液不知道她是怎么反应过来,一刀先拦在冰棱之前,然后是自己的身体。
“谢穿堂!!”
然而冰棱只是将一切阻隔尽数穿过,在陈刃重咽喉贯出一道血洞。
谢穿堂坠在地上,根本没顾自己的伤势,前扑两步一把按住陈刃重的咽喉,急促道:“我问你!你见没见过一辆画满佛绘的黑色马车?!”
这一刻裴液心脏攥紧,他几乎预见陈刃重一拳穿透她心脏的一幕,抑或另一枚冰锥忽然飞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刃重黄色的兽眸看着女子怔然了一下,仿佛张了下嘴,但终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眸光就此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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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穿堂一愣,猛地拎住他衣领,吼道:“你说啊!!”
裴液已掠至她身后,握住了她的胳膊:“.穿堂。”
谢穿堂沉默地跪着,轻轻吐出口气。
“我们还有整个沣水坞可以查。”裴液道。
“.嗯。”
谢穿堂站起来,偏头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肩膀是被完全洞穿。她捂着垂落的胳膊冷眉扫向四周,但什么也没找到。
“是什么人。”
裴液却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狼藉,忽然道:“沣水坞付出到这种地步,不是形同自毁吗?”
“是,我回去后会追查这一条。”
裴液却缓缓看向苍茫的两岸:“那么.它们坞主真的不会出手吗?”
谢穿堂悚然一惊。
沣水坞主,【奇蛟】贺长歌。陈刃重是他一手提携的晚辈,沣水坞是建立在他威名上的帮派。
一位【抟身】至境的大修者,在江湖上素以行踪不定闻名,也因而很少有人敢动沣水坞的船。
所以刚刚的冰棱谢穿堂抿紧了唇。
然而在安静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了,朝阳正缓缓升起来,水边白雾渐薄,冷阔中只有一片扰攘的安宁。
灰衣人拾出来几枚铜板放在桌上,气氛有些安静。
“大婶,加了一份面,三枚钱结啦。”其人招呼一声,起身又不免和大婶感叹两句河心惨剧。
“可不是吗,安卧扬帆,不见石滩啊。”男子提起了剑。
在他身后,一个四五十的男人已僵立在那里五个呼吸。
他面容是水上沧桑的样子,灰白的头发系起,裹着一袭不起眼的灰色斗篷。
他的掌心正向上摊开着,白雾在其上凝成细小的冰棱,掌心绘着一条盘踞的蛟纹。
他仿佛只是路过,却在经过这面摊时忽然定格下来,一动不动地绷紧了身体。
“.阁下何方贵客,如何知我行迹?”男人嗓音沙哑。
“贺坞主说笑了。”吃面人从河心船上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二百里山河,都在祝某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