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太后方才吃过了早饭,便坐在了次间的榻上,看着手中的佛经。只是嘴里念的佛经熟练又自然,太后心中的烦躁之意却不减分毫。
太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佛经,转头看向身边伺候着的竹息:“竹息,我这几日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却也不知为何。后宫近日也无甚大事,前朝我却也不方便探听。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竹息赶忙上前几步,悉心劝慰道:“太后担心这些做什么呢。太后您呐,正是该享福的日子,前朝的事自有皇上操心。太医说了,您什么事都不要想,身体很快就会好了。”
竹息很默契的没有提到后宫之事。因为她也很清楚,现在的后宫,那位皇后娘娘并不是一位能让后宫平静下来的。再加上还有华妃牵扯其中,后宫近日没有什么大事,也只是近日,只怕不久以后,又不知从哪冒出点事来。
太后轻叹一声:“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皇帝虽不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却也是我亲生的儿子。我虽担心他在前朝出什么事,可却也不大敢插手这些事。而且这两年好容易关系和缓了些,我就是连后宫之事却也不敢多问了。”
竹息却是露出一种忧虑的眼神:“太后,您虽人在这寿康宫中,可是这后宫中事,您还不是跟明镜似的。这后宫里,哪些人是什么样的性子,您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您还在这后宫中压着,只怕这后宫,早乱了。”
太后没有反驳,只是轻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如今身子还能撑得住几年,也能看着她们些日子。只希望,等我去了后,她们别闹的太大。若是将皇后的位置也给弄丢了,那拉一族的荣耀,也真没指望了。”
竹息听了这话,赶忙做出一副嗔怪的样子,眼睛里却是丝丝的担忧:“太后您说什么胡话呢。您是最享福的了,必定能长命百岁的。”
太后只是转过脸来,看着竹息淡淡地笑着:“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得过这些妃嫔不成。这些我心里多少都有些数,竹息你也不必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只有皇帝的皇嗣。”
“如今皇帝膝下皇子不多,公主不作数,拢共也只有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三个。五阿哥的样子,皇帝大概是不考虑的,四阿哥的事都那样了,也只怕难。三阿哥虽年长,读书倒也用功,只是他那个不成才的样子,也指望不上他了。”
说到皇子,竹息的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而太后提到三阿哥的时候,眼前也一亮:“太后,奴婢倒是听太傅说,三阿哥近来的课业倒是做的不错,比以前好得多。就是没什么变通,离举一反三,一点就通的聪慧还是差了些。”
太后也是认可地点了点头:“三阿哥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头脑是差了些,但是也不是笨,只是太过老实,凡事不懂变通罢了。在课业上,这自然关系不大,但是若是要做一国之君,却还是差了些。”
竹息淡笑着劝解道:“太后也不必着急,凡事总是有转机的。三阿哥近来或许是找到方法,变得聪明了,这课业才有进步。或许再等些日子,三阿哥还能聪明些呢。”
太后却有些不是很认可,微微皱了皱眉:“即便是如此,开枝散叶也是皇家的头等要事。如今皇帝的后宫子嗣还是单薄了些,劝皇帝选秀又不肯,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竹息也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不是嫌弃几个皇孙太无用,只是嫌皇帝生的还不够罢了。竹息又突然想到,延禧宫的那个不就怀着身孕吗,这倒是件喜事。
遂又开口道:“太后,延禧宫的那位瑢常在,近日不就怀着身孕了吗?”
太后被竹息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那个怀着身孕的瑢常在了,点了点头:“我倒是记得。似乎是个很安静的性子,平日里也不大和华妃她们斗嘴。”
竹息也补充道:“是,就是那个瑢常在。如今怀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当初为着怕她胎像不稳,皇帝还推迟了回栾的时间,等到八月底才从圆明园回来的。”
“奴婢看了,这瑢常在平日里也不怎么争宠,也不爱算计人。只是怀孕后,也被圈进几次事情里,差点被害的腹中胎儿不保。不过奴婢查过了,这几次事情里,都没有皇后参与其中,基本都是华妃出手。”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你没有查到她出手,也未必是她真的没有参与其中。皇后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我才保了她做皇后。只是这几年,终究还是受了反噬,才让她犯下了这么多冤孽。”
说完,又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只希望我这么多年吃斋念佛,能给那拉氏积点阴德吧!”
竹息却是眉头一皱,开口道:“太后这是不相信奴婢还是不相信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这几年也改了许多,您看,这几年皇后娘娘不就安分了不少。”
太后轻摇了摇头:“她哪里是安分了许多,不过是隐藏的更深罢了。就说前些日子,华妃跑到哀家宫里来一趟,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瑢常在不过常在位份,就得了蜀锦,实在不和礼仪。说来说去,那蜀锦还不是皇后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