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宁扯出一抹苦笑,指腹按在淡粉色绣帕上的芍药图案,“我能怕什么,你问的有些多了。”
贺衍神色落寞,目光落在她起伏的裙摆处,“宁宁说谎,宁宁想让我离开,是因为他吗?是怕他对我不利吗?”
院中天色已昏暗,走廊处琉璃盏映的影子甚是矮小,微风带着凉意钻进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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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宁没有回应他,轻拢了下衣裳,一路朝西院走去。
连贺衍都能看得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差劲极了。
一边想摆脱,又一边漏洞百出。
忽然抬头仰望星空,这才察觉,空中连繁星都藏了起来。
这天,怕是要变。
回了西院,洗漱完便很快入了榻,裹着丝滑锦被,眼神无神盯着床幔。
他们处在如今这个位置,并非如一张白纸般好骗。
相反,老谋深算更符合他们。
脑中不断回忆起许承言在马车上说的话,联想起陆音的一生都身不由己。
可她呢,她要如何做才能脱离一切。
太子虽好,可她心中依旧过不了那道坎,就算入了东宫之后,皇后又会如何待她,相府又怎么会放弃太子妃之位。
那时,便不再是她,身上责任更重,一言一行都要受到拘束。
与后宫那些女子待在宫中一辈子,若有日失去宠爱,便只能孤苦一生留在吃人的宫中。
如今的一切都是许承言给的,又像一层枷锁压在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程则绪如今似乎待她不错,可她不会忘记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被带进东宫那日,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又如何会昏昏欲睡。
只不过如今身在这个位置,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罢了。
甚至想踩他离开。
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她想要的,只是实实切切有个家,安稳一生罢了。
屋外忽然滴滴答答,伴随着滚滚雷声,屋子忽明忽暗。
陆嘉宁烦躁在床榻上滚了几圈,起身裹了件外袍,推开门坐在屋檐台阶下,微风带雨刮在身上,浑身汗毛竖立。
忍不住裹紧了衣袍,抬头望着窸窸窣窣的雨滴。
忽然想起陆音走时也是下着雨,只不过当时又急又刮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