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宋霓从还未嫁给他,就算计他的种种,他绝不会宠爱宋霓,对湛淮玦的谋逆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嫡子被迫害,被废杀。
湛淮玦还要再捅湛淮晏一刀。
昭帝艰难地抬手,用力攥住了刀刃,掌心都险些被切成两半,“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非要他死的原因……”
湛淮玦动作一僵,紧紧抿住薄唇,去看宋令虞。
昭帝的另一手用力抓住了宋令虞染血的袍角,就趴在宋令虞脚边。
一国之君,但凡他能跪下去,他就会跪地乞求宋令虞。
“宋卿,看在朕一直宠信你,太子过去也待你不薄的份上,朕求你,留太子一条命!”
“朕,也知道你的秘密……”
宋令虞的瞳孔剧烈紧缩,她没有想让湛淮晏死。
她和湛淮晏是南昭双奇,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立场,她和湛淮晏会是知己、生死之交。
然而一个废太子,其母后被宋霓找男人羞辱,不堪其辱干脆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摔成肉泥粉身碎骨。
而多少党羽和九族几千人都被诛杀,他一个废太子的下场也只有一死。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宋令虞喊了一声,弯身把昭帝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到龙榻上。
她一掀衣袍跪下去,说得凛然大义,“请圣上为南昭江山的千秋万代,废太子,写诏书另立储君!”
湛淮玦眼里汹涌着一抹赤红看向宋令虞,“令虞!”
他不知道宋令虞是为了让他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还是对湛淮晏有一丝情意,才会放过湛淮晏。
如果是后者,他宁愿被世人诟病,也要杀了湛淮晏。
宋令虞摇了摇头,劝说湛淮玦,“王爷,为了你的名声,饶了废太子一命,把他拘禁起来,让他苟延残喘,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湛淮玦久久地跟宋令虞对视着。
继而,他狠狠闭了闭眼,大手松开,“好。”
只听“砰”一声,湛淮晏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管宋令虞求他什么,哪怕不是求,只是一句话,他都会答应宋令虞。
即便他秉承的从来都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的行事作风。
即便湛淮晏是他的情敌。
宋令虞说了,他便留湛淮晏一条命。
永元四十二年,诏书颁布天下:
原太子因失明无法治愈,绝望消沉拔刀自戕而造成重伤,被废,改立瑄王为储君,择一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湛淮玦被立为太子那天,传位和登基大典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那天晚上,只有他和宋令虞二人。
他带着宋令虞走了一层又一层,登上了九重宝塔。
这期间,湛淮玦的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宋令虞的手,携着宋令虞站在了整个南昭最高的建筑上。
夜晚,塔檐殿角的紫铜风铃被风吹动,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又空灵。
宋令虞和湛淮玦并肩站在一处,二人的墨发和衣角摆动,飒飒。
明亮皎洁的月光缀在二人的肩上,俯瞰而下,整个皇城都尽收眼底。
正是夜晚最繁华的时候,万家灯火,绚丽璀璨。
忽然,湛淮玦准备的一盏盏孔明灯飞上天空。
很快,无数的孔明灯把一片夜空都点亮了,壮观震撼。
只要宋令虞一伸手就能够到。
宋令虞仰脸看着,披风下,瑄王宽厚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侧头看着她,眼里映着漫天的孔明灯,装得却全是她。
他说:“令虞,以后我们共享这天下。”
他的愿望便是此生能和宋令虞并肩看这浩大的天地,雪落在肩上,白头到老。
宋令虞听到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回握湛淮玦的手。
据传,在九重宝塔上打诳语,会被下阿鼻地狱,永远受着酷刑,一日有亿次生死,永世无法超生。
所以,湛淮玦才会带着她来到这里,立下誓言。
她相信湛淮玦。
然而宋令虞的脑海里,却莫名想起那天湛淮晏被拖出去时,蒙眼的黑色绸布掉落,废太子用赤红的、含泪的目光看着她。
多少个午夜梦回,都在她眼前久久不散。
湛淮玦尚未登基,就先封了亲舅舅宋崇渊为镇国公,宋令虞为宣平侯,整个宋家俨然成为了比皇室更为尊贵的、南昭的第一贵族。
然而这并没有到顶,湛淮玦承诺要在登基后,封宋令虞为南昭唯一的异姓王。
新帝的登基事宜正在准备着,老皇帝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怕是都撑不到新帝登基,配合着一一完成传位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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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单独见了宣平侯一面。
宋令虞来到老皇帝榻前,依然跟从前一样,恭敬地行礼,然后被赐了座,关心着昭帝的身体,“皇上近日来可还好?召臣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