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发髻有些散乱,满头的冷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角溢出一抹血迹,分明是疼到极致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可偏偏太子妃从又竹的肩上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眼里都是水雾蒙蒙的,“陈太医不用担心,试药,也不过如此。”
陈太医接不上话,跪到地上看着太子妃华贵的裙角在眼前掠过去,往寝卧里走。
她慢慢推开又竹,却踉跄了一下,栽到了门框上。
太子妃对着担心的又竹摇摇头,自己支撑着站稳,然后挺直脊背,一步步看似平稳若无其事,实则忍受着满身的痛,无比虚弱地进了寝殿。
陈太医差点就哭了,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纪钦也过来了,站在他身侧。
纪钦的面上也全是钦佩,以及不该有的……心疼和怜惜。
宋令虞回到太子身边后,没有立刻收戏,还是演了几分的痛和虚弱来,但又控制在不让太子察觉到她是在试药的那种程度。
她得留下些蛛丝马迹来,让太子以后再知道她给他试药了。
太子此刻只以为是他昨晚把人折腾得太狠了,于是很自觉地禁欲。
这一晚太子只紧紧抱着宋令虞,把脸埋在宋令虞的脖子里,依恋无比的,没做其他什么,睡过去。
第二天太子妃去药房时,陈太医和纪钦已经等候多时了。
纪钦的眼睛上蒙着白色绸布,听到宋令虞的脚步声,就连忙转过来给宋令虞行礼。
他对宋令虞仰着一张俊雅的脸,因为药物的痛苦还在,嗓音嘶哑,“太子妃可感觉好些了?”
“无妨,本宫歇几天就好了。”宋令虞脸色还是苍白着,故作坚强,被半芙搀扶着坐到那里,温声叮嘱纪钦。
“你也要好好休养,本宫已经命又竹总管将你的衣食住行都提升了几个规格,尤其是在膳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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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和太子吃什么,你就吃什么,那些珍贵的补品药材类的,陈太医也会给你用。”
纪钦的喉结滚了又滚,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把握紧的拳头掩藏到袖子里,垂下头,病弱清逸,“是。”
太子妃身份尊贵,自有人精心侍候着,不需要,也轮不到他一个外男来关心。
而太子妃关心他……他以为自己给太子试药,其结果或是死或是废了。
但太子妃并没有轻贱他这个试药者,这般恩宠他,让他有了捱过去的动力。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昨晚陈太医已经记录好了纪钦试药后的反应,此刻他问了宋令虞,结果是跟纪钦差不多,但有些不同。
陈太医沉思,“可能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太子妃你又是女子,臣会调整方子。”
更多的人,不同体质的,男或女来试药,当然能更快让陈太医配出治愈太子眼睛的方子。
只是太子妃也在给太子试药,那就不能按照他的原计划,七天一次那么频繁地试药了,要延长到一个月。
毕竟试药次数越少,对太子妃的身体损伤越小。
*
宋崇渊把手里的权分给了宋令虞一些,但,那是因为他握有了更多的皇权。
宋令虞自然是收下了。
初夏来临时,她用小丞相的身份回了一趟丞相府。
郑氏成为丞相夫人后,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但扩充了好几倍,里面的一切都远超于当家主母的规格,也是因为她现在到了孕晚期不想挪动。
宋崇渊干脆把她这里的院子做成了主院,然后宋崇渊搬来和她同吃同住了,不再是不合规矩,能每天早上从郑氏房中离开,归家后再回这里。
傍晚宋令虞过去时,宋崇渊和郑氏正在书房里。
宋令虞抬眼就看到书案后,宋崇渊正俯身从背后拢着郑氏,握着郑氏的手,教郑氏写字。
宋令虞:“……”
宋令虞顿了顿,没能退出去,对上宋崇渊抬起的目光,她只好上前给二人行礼。
“先坐一会儿。”宋崇渊自然而然地放开郑氏,在郑氏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边喝着边看郑氏自己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