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丞相府雕梁画栋,九曲回廊,假山湖水,奇花异草……在秋日里别有一番景致,处处都彰显着它的辉煌和荣耀。
宋令虞看着这一切,通红的眼眶里泛着泪,嘴角却扬起了笑。
她大步走进去,衣摆扬起一道弧度。
宋骋麟小尾巴一样黏着宋令虞,非要宋令虞牵着手。
陆氏和宋令书走在宋令虞身侧,“令虞,母亲被蛇咬,提前发动了,遇上了难产,我们快去看看吧。”
“我都知道了。”宋令虞顿了顿,弯身把拽她手指的宋骋麟,抱了起来。
宋骋麟的双臂圈着宋令虞的脖子,蹭着宋令虞,开心到欢呼,又骄傲地邀功,“四叔四叔!你走的这两个多月麟儿好想你。”
“你留给麟儿的功课,麟儿都做完了!麟儿会背好多书了!四叔随时可以考麟儿!”
“好。”宋令虞摸了摸宋骋麟的脑袋,梦里五岁的宋骋麟的尸体被大雪覆盖的画面,在渐渐消散。
她抱着宋骋麟,跟几人去了郑氏的院子。
宋令凝直奔郑氏的产房而去。
结果被宋崇渊从背后一把抓住了衣领,给提起来,丢到一旁。
既然这是宋令虞带回来的,宋崇渊自然知道这是宋令凝,“你进去干什么?这个时候就别再添乱了。”
“父亲,妹妹会医术,她能让母亲和孩子都平安的。”宋令虞看着这样的父亲,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做,但此刻母亲最重要。
宋令虞压下一切在产房外守着。
宋崇渊怀疑地看了宋令凝一眼,但他相信宋令虞,摆摆手让宋令凝进去了。
郑氏被毒蛇咬了,别说用力气生孩子了,她中了毒几乎要昏厥。
孩子卡在了那里,再拖延下去恐怕就会窒息。
“夫人,你再坚持坚持,用力啊……”产婆满身汗。
太医能给郑氏用的药和方法都用了,产婆眼看着中毒的郑氏命在旦夕,孩子也没生出来,怕是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她的手都抖了。
宋令凝上前推开产婆,让其在旁边辅助。
她沉默地拿出霍菡给她的一把匕首,霍菡说是手术刀。
曾经华佗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他们这个时代已经有手术了。
但技术有,会操作,却因为缺少各种医疗设备和消毒、药等,几乎没有人尝试,被做手术的人也没命了。
宋令凝给母亲灌了一碗麻沸散,是根据霍菡给的那本来自后世的医书,配出来的方子。
其麻醉效果比麻沸散要好。
何况,女子生产的痛,早已超过了刀割的痛,痛到麻木,已经感觉不到被刀割的痛了。
宋令凝没有给郑氏剖腹,选择了侧切,婴儿得以从扩开的产道里被拉了出来。
宋令凝把婴儿交给产婆后,立刻给郑氏缝合,再用上霍菡给的药。
宋崇渊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着,坐立不安,干脆站起来,不停地踱步。
他从未觉得时间有这么漫长煎熬,也没有像此刻这么担忧,心里充满了恐慌,手指攥得咯吱作响,掌心里早已一片冷汗。
宋崇渊有些晕眩,撑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是深夜了,产房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一刻宋崇渊几乎是喜极而泣了,不顾男人不能进产房的规矩,直接冲了进去。
他太急了,脚下还被绊,差点栽倒。
宋崇渊推开搀扶他的太医,隔着最后一道屏风,迫不及待如毛头小子,第一次当父亲都没有这样。
他颤声,“快!把本相的将才儿子抱来给本相!”
产婆在里面清理着孩子,正在包襁褓。
宋崇渊说完那话却等不及了,绕过屏风健步如飞地走进去,一副要把自己的将才儿子抢过来的架势,都有些疯癫了。
他的儿子,将才儿子啊,终于是来到这个世上了!
他要马上抱到自己的将才儿子,一直不撒手,自己亲力亲为不辞辛苦地照养,并栽培自己的将才儿子。
他一系列的培养计划都制定好了,从生下来就可以开始了!
只是产婆正好下跪行礼,“恭喜相爷,夫人为相爷生下一位小姐,母女平安——”
“你说什么?!”大奸臣伸过去的手顿住,僵硬地横在半空中。
他听着产婆的话,感觉自己出现了耳鸣,嗡嗡的。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他听错了,一定是他听错了!
宋崇渊一手抓住襁褓把孩子拎过来,另一手掀开一看。
不带把儿,的确是个女儿!
宋崇渊的瞳孔无限放大,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随之而来的就是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他在怔愣间不自觉地松开手,像是看到了妖魔鬼怪,踉跄着往后退,声音是吼的,“这不是本相的孩子,本相的孩子明明是儿子!”
“本相的孩子怎么可能长得这么丑!”
虽然只是一眼,但皱巴巴红通通的,还带着毛茸茸的胎毛,宛如猴子的婴儿,是真的丑到了他。
大奸臣丑拒!
“你们把本相的将才儿子弄到哪儿去了?!”宋崇渊想到郑氏曾经把是女儿的宋令虞变成了儿子,立刻推开人走到郑氏面前,神色狰狞,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