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很冷。
薛知恩远远看到那个一身狼狈的男人。
左手臂的固定带歪歪扭扭地吊着,休闲裤湿了大半,裤腿上运动鞋上都是在雨里跑来溅的泥斑,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看到她的那刻却骤然松了,眼角泛红,褐色的眼睛里似乎滚着一泡泪。
他一步步走来。
薛知恩腿不好,眼睛不好,耳朵是好的,她听见老两口说他找了自己一整天。
原本以为他过来会气得暴跳如雷,像是晚回家超过半个小时后家里哭着等她算账的母亲。
然而这些都没有。
他只伸出一只手尽自己所能抱紧她,头轻轻抵在她肩膀,长叹一口浊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有指责,没有埋怨,没有询问她为什么会在荒僻的水库,更没有找她一天的卖惨。
他只问她:“腿疼不疼?”
薛知恩不回应。
齐宿也不要她回答,不顾不方便的左臂,弯腰蹲下:“我背你下去。”
“齐……”陈奉孝看不下去了,刚要上前,被老两口拉走了。
“大爷大娘,你们干什么?”陈奉孝不解。
“给两个小年轻一点空间,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大娘,齐宿都伤成那样了,还背人……”
“人家自己愿意的。”
“……”
陈奉孝无话可说。
“你就老实待着吧,小宿心里有数。”
陈奉孝也希望齐宿能有点数。
薛知恩没上男人的背,她挪开步子想走,齐宿率先抓住她微凉的手腕,攥在手心,固执地重复:“我背你下去。”
水库出去的那条路有些坡度,他不放心他自己走。
薛知恩想挣开齐宿那只热乎乎的手,可那手就跟沾在她皮肤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生气了。
在淅沥的雨声嘀嗒中,冲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阴魂不散?!我都走了,房子、钱,一切都留给你了,你还找我做什么?!”
“可是你不在。”
“……”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