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请保持安静。”

“薛知恩!你的路还很长很长!!”

他快要急哭了,边费力甩开那群阻拦他的属下,接近崩溃的声音打颤。

“你别不要我……”

“……”

薛知恩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泪水滴到攥紧绳索的手背,沿着狰狞的经络、伤痕向下划。

像有温度的刀,温暖的手。

从觉得自己害死母亲的自我厌弃,到意识到细节问题的痛苦麻痹,再至被迫清醒的疯狂。

弑父多难啊。

尤其是捏住持刀而剧颤的手。

杀死曾经也疼爱过她的父亲。

人生最痛苦的不是从未拥有。

而是拥有又失去。

幸福吝啬地转瞬即逝。

只留给她,满地狼籍。

可老天又逗弄她。

太阳大啦啦洒在她头顶,拥抱她,呼唤她,拯救她。

“薛知恩!求求你!”

“求求你!!”

‘咚——’

薛知恩脱力似的,头磕在薛景鸿的床头,身上没了力气,手上更没了。

薛景鸿重新获痒,大口呼吸。

“爸爸,”她说,“你命真好。”

“我命也好。”

“咱们都有人救。”

齐宿功德不可限量。

他一次性救了两条命。

“我准备了两根绳子,原本我们一人一根,去见我妈妈。”

薛知恩笑了。

像是彻彻底底认命了般说:

“我欠他的,怕是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呃呃……”

薛景鸿想跟她说什么,可无法发声,脖颈上的勒痕骇人。

薛知恩用一种悲悯的、悲凉的目光看着悲剧的罪魁祸首,轻轻张开被自己咬出血的唇瓣。

“爸爸,该死的人,还是没有死。”

“……”

薛景鸿一直知道,这个该死的人。

是——他。

“为了防止我那天再来杀你,我会把您送进郊区的疗养院,您的后半生就在那度过吧。”

定了结局。

薛景鸿绝望地闭上眼。

对于叱咤一辈子的高傲自满的人来说,或许,这样没有任何尊严地活着。

比死亡要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