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狻猊炉里龙涎香将尽未尽,青烟在满室烛影中上下浮沉。
文武奉天赤足斜倚在紫檀榻上,雪色中衣松松垮垮系着,手里攥着本翻卷的奏折。
奏折是洪天应递来的,满纸涕泪俱下的请罪之言被他朱笔勾出几个错字,倒像是在批翰林院学士的功课。
“陛下,皇后求见。”
太监那尖锐的声音惊得香炉青烟一颤,可文武奉天神色却没有丝毫动摇,只是随手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羊脂扳指。
“太...太后娘娘,您怎么直接进来了?”
下一刻,在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前凤仪皇后·洛宁径直走了进来,站到了文武奉天跟前。
“还不通禀,莫非是臣妾扰了陛下的雅兴?”
文武奉天连眼皮都没抬,仍旧聚精会神的看着掌中的奏折,随口说道。
“朕在位的时候,你进这御书房便从没等过通禀,可见通禀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何必多此一举。”
凭着文武奉天满是玄机的话语,洛宁却没有丝毫思索的意图,只是面色平静的坐到了紫檀榻上。
随意捏起一颗案上蜜饯送入口中,似是完全没有将面前帝威滔天的文武奉天放在眼中。
“若是通禀了没用,你又何必禅位,亦是多此一举,直接修改史书便是。”
听着洛宁的话,文武奉天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仿佛聚精会神吃着蜜饯的皇后。
“不通禀是私,举国禅位是公,切不可因公而废私。”
青铜鹤灯之上烛火摇晃,文武奉天看向洛宁的眼神中的笑意也是愈发浓烈。
“更何况,纵史书可改,可那史官的笔,又岂是那么好改的?”
洛宁端过面前文武奉天视若珍宝的冰裂翠玉宝盘,将口中果核吐在其中,看的在场一众太监宫女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要知道,早在半月之前,陛下就已经因为这宝盘没打理干净,降罪了两个不懂事的太监。
现如今洛皇后如此这般,绝对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太监宫女都死命地将头埋地,只恨爹妈生得自己有这双目有耳,能够听到、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