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记不清是啥时候,雨突然就停了。
等太阳都露出头来她才隐约觉察:原来,时间也没过多久啊,这不好像还没落晌呢嘛。
可季春花坚持不住了,她觉得脑瓜昏昏沉沉、火烧火燎,身上也一阵冷一阵热的。
她好难受,难受就得回家。
虽然那个家好讨厌,虽然回去以后指定又得被打骂,但她也没有别的家了。
后来,等季春花背着草筐晃晃悠悠的回到家,已然是耳朵听不清、眼睛前也模模糊糊的了。
就连许丽骂的那些话,她都没太听清,像往常一样深埋着头站在原地安静又呆滞的承受着,却未想到没过多久,就咣叽一下栽倒在地上。
季春花发高烧了。
身上烫得实在是太吓人,就算是许丽也忍不住有点怵得慌了。
开始她拿了家里还剩下的几片药给她吃,吃完却一点都不管事儿,
季春花甚至连醒都不带醒的,一直迷迷糊糊的昏睡着。
许丽后知后觉,估摸着是下的那会儿暴雨把她浇着凉了,才会这样的。
村民们基本都知道他们平时是咋对待季春花的,但只有少数会向着她说话,毕竟是她妈姚杏花伤风败俗在先,光因为这个,季春花就能叫人拿唾沫星子淹死。
可要是她死在这个家里就不一样了。
许丽太清楚这些人墙头草的本性了,原本就有人在背后蛐蛐她,是踩着姚杏花的尸体嫁进来的,要是季春花就这么着病死了,往后说不好她也得被人拿唾沫星子淹死。
于是,许丽就忍着心头流血似的疼,掏了好些钱请了个老大夫来家给季春花看病,连打针带吃药的,连着好几天。
最后两天才终于是见好了,许丽也跟着松了口气。
但松完这口气,她就更恨季春花了,骂她是不是傻,下雨还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雨,非得给自己整生病了,最后花家里的钱。
怎想,从浑浑噩噩中才苏醒过来的季春花,却迷蒙着双眼问她:“啥、啥时候下雨啦?”
“我是... ...生病了吗?”
许丽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面红耳赤地揪着她的耳朵骂:“你这个赔钱货,别想跟我装失忆!不就是发个烧吗?还能啥啥都忘了?”
当时那个给季春花看病的大夫才要走,听见这话也是于心不忍,插了句嘴:“季家媳妇儿啊,这娃才五岁,又连着烧这么多天,醒都没醒... ...”
“真是把脑瓜烧坏些,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