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
柳时衣眼睛一转,又露出了好相与的笑容:“大小姐今日及笄,我来讨个彩头,不多,三两六文钱即可。”
知道面前人是沈家大小姐的那刻起,柳时衣就歇了要那五百两的心思。为了点银子,把自己折腾进钦天司,不值当。拿点租子意思意思就得了。
“……多少?”沈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两六文。”
沈溯完全没想到她要的数如此有零有整,看向手边那一梳妆台的金银珠宝,觉得柳时衣像在说笑。
“你可知这一个玉簪拿去能卖多少钱?”
“就是肯定能卖不少,我才不拿的。我只要三两六文,犯不着因为拿多了你这些贵重玩意儿被钦天司盯上。”
柳时衣态度坦然,语气真诚。沈溯用了一会儿,才消化掉她是真的因为这一桌子的金银玉器在烦恼的事实。
沈溯想了想,从枕下裢盒中摸出几锭碎银,一股脑扔到柳时衣怀中。
柳时衣满意地掂量了一番手中碎银,嘿嘿一乐:“沈大小姐放心,我这人嘴严的很,咱俩人财两清,你偷藏炼毒炉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往外说。”
“你如何认得那炉子是炼毒用的?”
沈溯一愣,她摸不清楚柳时衣,阴阳火凤炉必然是江湖人才知道的东西,但这柳时衣若是懂点功夫,也不至于来找她要钱。
柳时衣眨眨眼:“我家有人用过。”
现在钱拿到了手,柳时衣自然是得先脱身。她并不在意沈溯的打探,转身挥挥手,推开闺房的窗户,四下探了一番,多亏了刚刚沈溯的话,厢房这边是安安静静,连下人都没有。
柳时衣正准备翻窗离开,沈溯看着她的背影,却忍不住发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炼毒?”
柳时衣笑笑,蹲在窗台转头看她:“在这深宅大院过日子的,多少都有得有点不正常的地方。你是菩萨还是害人的罗刹,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沈小姐放心,我这一走咱们再无瓜葛,我绝不多管闲事。”
柳时衣潇洒地摆了摆手,直接跳出窗子,消失在黑暗中。
沈溯盯着窗口看了半晌,最后是一阵北风吹过,才让她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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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管窗户冷风往屋里灌,只是转身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女身着薄裙,面色被吹得甚至有些透明。
这流水村虽说是沈书问的老家,但她却只回来过一次。
那一年,沈溯的娘还活着,她也还不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世家嫡女,也会因为不想读书躲进娘亲被窝里偷懒撒娇。娘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让沈书问别逼孩子太紧了:“能当小孩的时间就那几年。”
那一年,正值盛夏。她进村的时候,见到有几个小孩嚷着要去附近的落月泉去嬉水乘凉,她虽是没说,但心中也有些好奇。
于是趁着沈书问去镇上见学者,便央着娘带着她也去了那个叫落月泉的地方。
落月泉离流水村不远,藏在一片树林之中。沈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哪里到过野外,当下便好奇地这里跑跑,那边看看,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娘已经不见了。
她当下便慌了神,在林子中大喊着娘的名字,但完全得不到回应。刚刚还令人心旷神怡的树木,此刻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像是随时会把她捆住、吞噬进去。